朝廷运转是需要大量官吏来运行的,当那些中低阶的官员串联罢工之后,政事堂和六部都已经停摆。
而万年县的独走,又让一半的长安城也脱离了朝廷的控制。
皇帝如今连后宫的嫔妃都信不过,更不要说外朝的宰相了。
可是李亨的问题让穆荣无法回答,宰相们忠不忠?
你皇帝都不知道宰相忠不忠?
穆荣只能低着头回道:
“大唐的宰相,自然是忠于大唐的。”
李亨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一把推开御案上如同小山一样的奏章,歇斯底里的说道:
“这些大臣都打着忠于大唐的旗号来反对朕!叛徒!”
“越王!逆子!”
“朕要下旨!夺去这逆子的王爵!押送他入长安问罪!”
穆荣颇有些同情的看着皇帝,这些日子皇帝总是满嘴的呓语,他全然不知道那封问罪南章二人的中旨发出去后,就已经让多少人对皇帝失望了。
长安钱法败坏,长安百姓怨声载道。
皇帝不嘉奖平叛有功的将领,还要因为叛贼史思明的威胁,惩罚有功的将领。
不仅仅是外朝的文官,就连护卫大明宫的神策军中,也有人对皇帝的昏聩表示不满。
到现在皇帝还在问穆荣宰相忠不忠?
很快皇帝你就知道宰相忠不忠了!
果然大殿外传来了脚步声,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走进殿内。
他本来是要将消息禀告给穆荣,等着穆荣决定是要摇醒皇帝还是明日白天再说。
但是看到了站在御案前的皇帝,这个传递消息的小太监一下子跪了下来。
烛火照耀着这个小太监的惨白的脸,李亨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什么消息,快说!”
小太监带着哭腔一头抢地,颤颤巍巍的说道:
“陛下,是,是西北的消息。”
小太监的声音越来越小,李亨听到西北二字更是如同被重锤摇晃了下,穆荣连忙上去扶住了他。
“说!朕撑得住!”
小太监承受不住压力,直接说道:
“越王在武威誓师,兴兵讨伐史思明了。”
“好,好,朕知道了,退下吧。”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李亨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这剧本怎么和上皇迁播蜀中,自己在灵武誓师讨逆差不多?
只是角色变了,自己的儿子成了誓师的那个?
可是小太监还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李亨问道:
“还有何事?”
小太监只是哭泣,却不回答,李亨更是觉得烦躁道:
“有事快奏!”
小太监止住了哭声,小心翼翼的答道:
“宰相,崔,崔。”
“崔光远怎么了!?”
“崔相国出长安后,说不愿意奉诏和史思明和谈,崔相他……”
“他怎么了?”
“崔相去武威了,说是要辅弼越王平叛。”
小太监说完,李亨只觉得头晕目眩,就连穆荣都搀扶不住了,倒在了御案之上。
“传御医!”
穆荣大呼,御书房立刻喧闹起来。
后宫之中,皇后张氏听到心腹宫女的传话:
“陛下晕过去了?”
“臣妾也没亲眼见到,只是看见御医进出御书房。”
张皇后来回踱步,猛然抬起头,对着一名心腹太监说道:
“你速速去辅国将军的府上,将这个消息告诉辅国将军的家人。”
辅国将军,就是神策军统领李辅国了。
当日李辅国离开长安的时候,就和皇后张良梯有过密约,一旦长安有变李辅国就会立刻赶回来。
本来张皇后以为李辅国离京打仗这点时间,长安局势不会有什么变化。
现在看来,长安是真的有变了。
师有名
李倓在武威誓师之后,首先是江伦向李倓谏言道:
“殿下,关中钱法混乱,请殿下随军携带陇右新钱,以安关中百姓!”
“善!”
紧接着,从兰州赶来的薛虎道:
“殿下,吐蕃驻军弥敢城,臣请炮轰弥敢三日,断绝吐蕃袭扰我军后方之忧。”
李倓点头道:
“可!”
薛虎立刻下令兰州城内的炮兵向弥敢城出发,务必先将躲在弥敢城内的轰疼了,打怕了,不能让他们在西北大军南下的时候在背后捣乱。
这时候李泌站出来说道:
“殿下誓师起兵,必定是天下震动,如今关中守军不足为虑,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前线平叛的神策军。”
李倓郑重的问道:
“泌公有何教孤,请直言!”
李泌立刻躬身说道:
“臣有上下二策。”
“请言。”
“神策军统军李辅国,臣与之有旧,此人阴狠狡诈,但有时最善于见风使舵之人,殿下兴天下义兵,臣可以为使者劝说李辅国带神策军投降,那长安唾手可得。”
李倓皱着眉,李泌继续说道:
“另一策则是殿下以堂堂之师,临阵击败神策军,那样天下传檄可定!”
李倓这时候才笑着说道:
“善,劝降李辅国乃是捷径,捷径虽然好,可是得天下怎可走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