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突击!”一击得手,郭武大喜,一边举矛迎击连续冲来的西凉骑兵,一边命令传令兵发出消息。
传令兵举起牛角号,用力吹响,将李维阵亡的消息送回后阵。
掌旗兵抱紧手中的战旗,向前倾倒,连续摇晃。
后阵观望的杨奉收到消息,立刻下达了出击的命令,率领亲卫骑一马当先,冲出了阵地。
两支骑兵,虽然人数不多,却瞬间将李维的阵地撕破。
面对左右冲突的骑兵,西凉军各营纷纷发出请示,却迟迟没收到李维的回复。
很快,有人发现李维的亲卫骑开始脱离战场。
几乎在同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其中的寓义。
李维要么是死了,要么是重伤,无法继续指挥战斗,只能抛下大军撤退。
这是西凉军约定俗成的规矩。
刹那间,前阵的三千多人崩溃,纷纷掉头逃跑,谁也顾不上谁。
后阵的李应刚刚发现前阵有变,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前阵就乱了,骑兵率先出现,从阵地两侧狂奔而过,步卒接踵而来,有的绕阵而走,有的直接冲击李应的阵地。
李应大怒,下令弓弩手射击,凡是敢冲击阵地的格杀勿论。
“嗡”的一声响,数百枝羽箭腾空而起,又飞驰而下,将溃败的西凉军步卒射倒一片。
看到前面密集的阵雨,郭武、杨奉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放弃。
以总数不足两百的骑兵冲击数千步卒组成的大阵,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击溃李维率领的前阵,取得初战告捷的战果,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没必要再冒险。
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沿着李应的大阵向前,追杀已经溃不成军的李维部,扩大战果。
在他们的身后,一千多步卒以百人为单位,对溃败的西凉军痛下杀手。
他们曾经同属李傕,但从来没有获得同等的地位,经常被西凉军欺负,敢怒不敢言。如今初战告捷,第一次追着西凉军杀,心里别提多爽了,一个个脚下生风,身轻如燕。
反倒是队长、屯长们不敢掉以轻心,一边指挥部下向前,一边还要维持队形,同时密切注意前方的动静,紧张得满头是汗。
李维、李应之间相隔三四百步,如果冲过了头,撞到李应的阵前,很可能乐极生悲。
这些都在战前反复推演过,他们甚至算好了向前冲击多少步是安全的,又如何和骑兵配合,既能将战果最大化,又不会被李应拖住。
立功人人想,赔上性命就不值得了。
看着前面人影渐稀,几个队长纷纷下令停止前进,重整队形,按照之前约定的顺序,互相掩护,依次后撤。
他们来得快,去得更快,连满地的战利品都不要。
李应勒住坐骑,看着远处像退潮一般的白波军将士,心中骇然。
这真是杨奉麾下的白波贼吗?
几个月不见,简直不敢认了。
稍一犹豫,李应放弃了反击,下令紧守阵地,听由白波军撤退。
白波军依次撤回,步卒先行,骑兵在两翼掩护,随时准备迎战可能出现西凉骑兵。待步卒回阵,重新立好阵地,骑兵才依次归阵。
步卒收起充当吊桥的木板,阵地恢复原状。
——
杨奉翻身下马,来到刘协面前,双手抱拳,举过头顶,一揖到底。
“陛下用兵如神,一切如陛下所料。”
刘协含笑伸手虚扶。“是将军与麾下将士用心,朕不过是动动嘴罢了。”
“臣就是只会动手,不会动嘴。”杨奉喜不自胜,有些口不择言了。
虽然做了很多准备,但他还是没想到会胜得如此轻松。
看来所谓的西凉军也不过如此。
以前之所以打不过西凉人,还是自己只知道拼命,不通兵法,不知道怎么用兵。
同样的人,到了天子手中,就能轻松击破西凉人。
这一战,打得舒服,前所未有的舒服。
杨奉坚定了跟着天子混的决心,越发恭谨。“陛下,打败了李应、李维,李傕该来了吧?这次臣还听陛下的,一定砍下李傕的首级,挂……”
杨奉想了想,用了个文雅的词。“悬于北阙。”
刘协哈哈一笑,看了郭武一眼。
杨奉眼红了。
现在的他不仅不怕李傕,还想在李傕身上捞点好处。
这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刘协默默地在心里给杨奉打上一个标签,同时提醒自己,将来外放,一定要给他配个政委。
未雨绸缪
初战告捷,而且阵斩了对方大将,将士们群情激愤,士气高涨。
杨奉是最兴奋的那一个。
刘协不得不委婉的提醒他,这一战刚刚开始,现在庆祝为时过早。
况且李维虽死,李应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必有一场恶战。
杨奉深以为然,一边开怀大笑,一边回阵前指挥去了。
杨奉刚走,杨修就感慨地说道:“陛下英明,杨奉骁勇,只是欠缺些谋略。若能有人辅佐,为其谋划,堪为一方之任。”他扫视一周。“这些白波军将士的确比南北军将士善战,难怪他们能坚持这么久,连牛辅、贾诩都无法取胜。”
“他们就像野草一般。”刘协说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良田会荒芜,鲜花会枯萎,但野草不会灭绝,反而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