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咳嗽一声,“公主殿下——”
话没说完,就见小宝庆转身就跳到他面前,然后狠狠的一脚跺在徐辉祖脚面上,“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怕我以后和你妹妹抢男人,所以你故意要让我死在草原上,明明我都还在鞑靼军中,你竟然不管不顾的和他们打仗,你根本就没想过我这个公主殿下会不会被他们当人质给砍了。”
徐辉祖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脚疼啊。
可没办法反驳,不可否则,在全权接手兵权之后,徐辉祖其实没怎么想过小宝庆的处境,活着救回来最好,死在榆木川那也没办法。
不是因为担心小宝庆会和三妹抢妹夫。
只因为一点:他徐辉祖在带兵。
将军带兵在沙场,心中和眼中便只有家国天下,没有儿女情长,徐辉祖不可能因为小宝庆一个人的生死而让麾下数千上万儿郎面对死亡的威胁。
他要对千万将士负责。
更要对身后万里山河上的万千百姓负责。
所以小宝庆生与死,其实都不在徐辉祖带兵出战的考虑之中,徐辉祖考虑的是在最小的战损内杀伤最多的敌人。
仅此而已。
至于战事之后,陛下会不会怪罪,徐辉祖不考虑。
因为他明白朱棣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宝庆看徐辉祖无言以对,忿忿的道:“好哇你个徐辉祖,原来你真是这么想的,等回到顺天了,我一定要找皇兄好生说道说道,除非——”
眼咕噜一转,“你懂的。”
说完看着徐辉祖,向黄昏那边努嘴。
徐辉祖无语。
之前在京畿就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有些古灵精怪,现在算是见识到了,也是服气,就不知道妹夫身上有什么气质,能让这恶魔一样的公主铁了心要让他当驸马。
之前是当太监。
现在升级驸马,这转变也太大了罢。
徐辉祖沉默了一阵,对小宝庆道:“公主殿下不用除非什么的,到了顺天,我自会向陛下请罪。”
确实。
当时在沙场上不愿意多想,但是现在面对小宝庆,徐辉祖心中还是有些愧疚。
毕竟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她的人生还很长啊。
最重要的一点,徐辉祖没有忽略掉宝庆眼里一闪而逝的那抹感情,只出现了一刹那,但那汪如湖泊的眸子在那一瞬间闪过的感情如此浓郁,又是如此浓郁的忧伤。
小宝庆知道她的处境。
她也知道徐辉祖的心思,她更明白她在朱棣心中的轻重,所以她才会有这种忧伤的感情,那是一种知道被放弃后的绝望。
在极致的宠溺下,这种被放弃带来的冲击就会越强烈。
甚至可能震踏她的心境。
她现在表现得越没事,越是无所谓,不代表她心里真的无所谓,她只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但是这绝望和忧伤,会不断的吞噬她,最终让她这朵豆蔻小花还没绽放就枯萎。
可怜的小姑娘。
黄昏见状不对,这样下去会影响徐辉祖以后带兵的思想,不能让这小恶魔把有望成为沙场战神的大舅哥给影响了,于是站起身一个板栗敲到小宝庆额头上,“你在这怪谁呢?要不是你任性跑到关外去,会有这一堆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不仅让当时护卫你的五百人全军覆没,之后的战事,又死了多少边关儿郎?你该在怪人了?你还有资格怪人?那他们呢,那那些边关儿郎呢,他们又该怪谁?他们的亲人,或者是妻子或者是父母或者是儿女,再也等不到丈夫、儿子和父亲的归来了,他们怪谁?”
沉默了一阵,“宝庆,你想过吗?”
气氛瞬间死寂。
潜在的致命危险
李远咳嗽一声,“这话重了,公主殿下您不要放在心上。”
徐辉祖也看着黄昏摇头。
宝庆还是个小女孩子,你这么说她不合适。
黄昏苦笑一声,“还只是个孩子么,这可不是什么好借口。”
她是公主。
那么多人为她而死。
哪怕是个孩子,也应该为这些人做点什么。
然而……
小宝庆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看向黄昏,“你咋说什么呀,什么时候有人为我而死了,不是我一个人出关去游玩,被鞑靼抓住了么?”
李远、徐祯和徐辉祖都愣住,旋即心里暗暗叹气。
以为宝庆在推卸责任。
黄昏心头一紧,讶然问道:“宝庆,你确定是你一个人出的关被鞑靼抓住的,你确定没人护卫你,也没人因此而死?”
宝庆啊一声点头,“是啊,所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黄昏死死的盯着她。
然而在宝庆的眼里,只看见了一汪纯真和疑惑。
不像是说谎。
徐辉祖也知道事情出了变故,想要问宝庆什么,被黄昏挥手拦住,喊来不远处的护卫,“送公主殿下回去歇着,明日启程回顺天!”
小宝庆一脸茫然,“小昏子,怎么了啊,难道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昏笑着安抚她,“没事,可能是谍报出错了。”
小宝庆这才放心离开。
待她走后,李远急声道:“公主在撒谎吗,难道那五百人并没有全部战死,而是投降了鞑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