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笑了起来,“放心,父皇已经许可我和老三留京了。”
靳荣忽然道:“殿下,要小心三殿下。”
朱高煦一愣,“就他?”
跟屁虫一个,老子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小心他作甚,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和老子抢皇位,老三这辈子的野望就是当个权柄王爷。
不过他想多了。
不管是老大登基还是我朱高煦登基,老三王爷是稳的,权柄?
做梦!
有了父皇的前车之鉴,现在谁还敢让地方王爷掌握权柄,不见靖难余晖之后,父皇也在渐渐的削藩,只不过来的比较温和。
慢刀子炖肉而已。
靳荣认真的道:“我查探过了,赵王府邸长史顾晟颇有才华,算是谋城谋国之人,而更有才华的则是暂时屈居于顾晟之下的胡永兴,这个人的聪明才智不可小觑。而顾晟此人随时都对人笑脸相迎,实际上极其阴险,何况除了这两人,三殿下应该还有其他心腹,只是藏匿得比较好而已。”
朱高煦愣了一下,“他真有这个野心?”
靳荣笑而不语。
殿下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都是皇子,谁不想当皇帝,谁又没有野心?
就许你有?
王宁颔首,“三殿下不可不防,但不需要太过注意,毕竟我们当下的敌人还是大殿下——嗯,还是太子,所以和三殿下还可以继续合作,毕竟三殿下其实也备受陛下喜欢,加上他也有一些心腹。”
人嘛,谁不想往高处走。
臣子,谁不想做扶龙臣。
朝中臣子如此之多,可去攀附朱高煦和朱高炽的人够多了,位置只有那么多,剩下的人怎么办,只能孤掷一注选择了朱高燧。
顾晟和胡永兴就是例子,其实说起来,顾晟还去投靠过太子,不过好像当时还是郡王的朱高炽在王府之中接见顾晟时,发现顾晟虽然笑意拳拳,但眼神游离,且其言谈之中,颇为权益之心,是以没有将他留在王府。
顾晟转头就去了朱高燧的王府,留下了。
朱高煦哂笑一声,“太子肯定是要对付的,决不能让他在东宫里惬意的等着天下掉馅饼,不过我并不担心这件事,我已留京成功,要收拾太子不难,但我现在就怕一个人。”
是真的怕了。
这人做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关键是他还做成了。
他当着父皇的面说,让陈瑛看不到今年春节的烟花。
然后陈瑛今夜死了。
朱高煦不怕沙场武将厮杀,因为他本身就善战,支持他的又大多是武将,可他怕权谋——这一点,他的人真比不过朱高炽。
现在看来,黄昏这个人才是最可怕的。
沙场去得,平安归来。
官场厮杀,起起落落间,摇摇欲倒之时,却总能力挽狂澜于大厦将倾之际。
刀剑易躲,权谋难料啊。
因为怕,所以更要杀,朱高煦暗暗下定决心,在对老大那废物动手之前,一定要干死黄昏,而最好的策略,就是借老大的刀来杀黄昏。
杀了黄昏,还能让老大失去人心。
一举两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靳荣轻声道:“恐怕现在不止是您怕黄昏,整个京畿,除了陛下和娘娘,所有朝臣大概没人不怕黄昏,包括淇国公和成国公,也包括三殿下,更包括大殿下!”
王宁眼睛一亮,他想起了一个事情。
共叔段的故事。
这会不会陛下在提前布局以便收拾黄昏?
可动机呢?
朱高煦不解,“老大也怕?”
靳荣笑道:“岂有不怕之理,一个人,莫名其妙的选择支持他,卑职敢确信,关于成为储君入主东宫一事,大殿下也是茫然不知所以,他在顺天逍遥自在着,忽然就被陛下宣回应天了,回到应天还没一两日,就成了储君,他根本就没做任何事。”
朱高煦不解,“但这和怕黄昏有什么关系?”
王宁懂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靳荣笑道:“是这个道理,黄昏这个人的可怕,不是因为说了要杀陈瑛就一定杀了陈瑛,而是在于他凭借一己之力,就能轻易扭转整个朝堂局势的能力和眼光,这种人,千年以降,找不到几个。而这类人,通常都高于他们所处的时代,他们看见的东西,比一般人更远。”
整个大明,靳荣自认他是将黄昏这个人分析得最为透彻的人,恐怕黄昏的枕边人徐妙锦,都不如靳荣了解黄昏。
朱高煦懂了,“所以老大是怕他无法掌控黄昏?”
靳荣摇头,“从未效忠,何来掌控之说,这句话应该是对陛下说,到了今日,陛下有信心掌控黄昏了吗?如果有,那么立储大典之后,黄昏就会去神机营搭档郑亨,或者是去诸寺九监,如果没有,黄昏会一直赋闲,甚至有可能陛下赐他一个小官,然后贬谪去顺天。”
迁都之后,再贬回应天。
黄昏是把双刃剑。
这一点陛下不会看不出,如果无法掌控黄昏,恐怕也会伤己。
朱高煦沉吟半晌,“这么说,当下黄昏的状况,就像是一个闪耀于人间的星辰,每个人都在仰望他,但又惧怕他?”
造成这一切的有很多原因,黄昏的能力和眼光是主因,父皇的胸怀和壮志是另外一个主因,至于其他的,都是小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