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不停的请战。
几次小规模的试探攻击,敌军的确不堪一击,一见到“秦”字大旗,便远遁数十里。
从秦王崛起至今,征战沙场,未尝一败,早已培养出一大群骄兵悍将。
而敌军的胆怯,更刺激了他们的凶性。
“出征!”周煜合上长剑。
太原城中,战鼓雷动,战马嘶鸣。
七千骑兵,九千步军,八千府兵,八千鲜卑义从,浩浩荡荡南下。
城墙上,马隆望着逐渐远去的大军低声叹气。
封赏诸将,马隆没有战功,又不愿与魏军为敌,只得了一个偏将军,鹰扬郎将。
不过马隆并不在乎,秦国战将如云,的确不差他一个。
一个提了要求的降将,能封偏将,已经足够了。
当年张辽、张郃等名将投降魏武时,也不过一偏将。
“将军为何叹气?”亲信王延问道。
马隆左右看了一眼,并无外人,“此战恐怕凶多吉少。”
“这是为何?”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周都督领兵冒进,只顾眼前之利,焉能不败?洛阳虽败,然人物鼎盛,岂会不知兵法?司马昭不擅领兵,却擅用人,既然以唐彬、刘弘为将,此二人必有才干!上党为中原咽喉,高屋建瓴,俯视太原,利于步卒防守,我军骑兵不利攻城,是以此战不利。”
“将军既然知道,为何不劝都督?”
马隆苦笑一声,“若是卫先生在此,尚能听我劝谏,周都督……岂会听一降将之言?”
马隆当年劝过诸葛诞,也劝过石鉴,但全都被当成耳旁风。
这么多年的连续打击,让马隆成熟稳重了许多。
世上能真心实意听人劝的有几人?
周煜位高权重,身边簇拥着人求战心切,异口同声,马隆若是劝了,只会引来别人的记恨。
“传言秦王虚怀纳谏……”王延低声道。
“秦王是秦王,周都督是周都督,或许只是我多想了,让兄弟们做好准备,太原不可失!”马隆不想跟司马昭打,但若是别人打他,就另当别论了。
事实上,周煜的三万大军前期异常顺利。
顺汾水而下,陈泰布置的防线望风披靡,连刚刚兴建的阴地关都一哄而散。
众将皆大喜,“魏人如此不济,早知如此,当直入洛阳!”
“司马昭弑君,臭名昭著,我等兴义旗,讨伐司马氏,当然无往不利。”周煜也心花怒放。
“干脆分出一军,都督取上党,走白陉,属下取河东,走轵关陉,会师河内,先撅了司马氏的祖坟,屠了司马氏的祖邑,然后攻破孟津,兵临洛阳,即便打不下洛阳,也能吓一吓司马老儿!”偏将杜河的话引起了一大片的附和声。
不是他们狂妄,而是魏军实在不堪一击。
不过周煜没有被冲昏头脑,冷声道:“兵策既定,岂能说改就改?先拿下上党,再取河东,打通并州与关中的联系!”
“唯!”将领嘴上称是,脸上神色却不以为然。
这些将领多是羌胡出身,杜河也是賨人,生性剽悍,无风都要起三尺浪,更何况是在军中?
还有草原上来的鲜卑义从,进入内地,自行劫掠。
不过好在敌人不堪一击。
进入上党地界,魏军仍旧没有抵抗。
只是凭城而守。
秦军对魏军的轻视更甚,轻易就渡过了沁水,逼进谒戾山,地势逐渐变高起来,道路崎岖,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不断有马腿被折断。
四面哨探的斥候,出去的多,回来的却渐渐变少。
周煜也是从骆谷中杀出的,二十多年的征战,警觉性极高。
已经隐隐感觉不妙了。
榆次、阳邑、大陵这些地方放弃也就放弃了,连沁水也不要了?
远处高耸的城墙遥遥在望,周围青山仿佛屏障,连绵树林的枝丫仿佛矛戟伸出。
正是五月末春夏之交的时节,却无飞鸟,亦无走兽,山川之间隐隐透着杀气。
上党者,与天为党,故名上党!
走到此地,士卒和战马都困乏不堪。
“全军停止前行,安营扎寨!”不知不觉间,周煜额头上蒙上一层冷汗。
将佐们却大不乐意,“前方即是壶关,拿下此城休整岂不更妙?”
一路高歌猛进,让他们失去了对危险的警觉。
周煜一个冷眼扫过来,众人这才不敢多说。
然而为时已晚,地面微微震动,西、南两面,无数的黑甲犹如潮水一般涌出,居高临下。
西面一杆“唐”字大旗,南面一杆“刘”字大旗。
漫山遍野都是盔甲铿锵之声。
山川树林中只见飘动的旌旗。
地动山摇间,草木皆成兵。
迁都议
周煜的心沉入谷底。
这是敌人设置的一个陷阱。
陈泰虽然倒了,但偌大的中原绝不会后继乏力。
杨峥、张特、周煜三人本身就是中原出身……
漫山遍野,鼓声阵阵,呼喝如雷,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敌军涌出。
八千余鲜卑义从当即一哄而散,冲击己方。
让士气更加低靡。
周煜大喝:“擅退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