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道:“岂可使泰复发后言。”
杀贾充之心,不需多说,反正今日必须见点血才说得过去。
司马昭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忽然落在正看热闹的成济身上。
成济全身一抖。
司马昭冷喝一声,“来人,将成济拿下!”
殿外甲士应声而入。
成济万万没想到这锅怎么就甩到自己头上,他乃司马家之部曲,兄弟二人忠心耿耿,在洛阳城中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主公、主公,成济无罪,成济无罪呀!”
这话一出口,满殿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贾充长长松了一口气。
几个甲士三下五除二就拿出了成济。
司马昭冷哼一声,“成济弑君,大逆不道,千刀万剐,夷其三族!”
“啊!”成济撕心裂肺的挣扎着,不过这厮也硬气,已经知道司马昭今日必杀他,“奸贼,奸贼!我有何罪,是你令我弑君!奸贼……”
殿中又变得寂静起来,虽然都知道是司马昭主使的,但说的这么直接就不太好了。
“是你司马老儿要篡位,反来杀我!奸贼啊奸贼!”成济干脆豁了出去。
甲士几记猛拳打在成济嘴上,只听骨头碎裂之声,一口血沫和着牙齿喷出,成济一张血口发出呜呜的声音,似在怒吼,直到被拖了出去。
司马昭尴尬的望着陈泰,“玄伯……”
想说什么,却无从出口。
陈泰气的全身发抖,脸色变得苍白,然后又胀红,忽然一口鲜血喷在司马昭身上,“相国负我……”
整个人软软的倒下。
负他的不仅仅是司马昭,还有司马懿,当年若不是陈泰代表士族去劝曹爽,曹爽未必会妥协。
种种前因后果压在陈泰身上,陈泰终于倒了下去……
“玄伯啊、玄伯!”司马昭慌了起来,赶紧来扶陈泰,“你怎可弃我而去呀……”
……
洛阳城内,数千甲士直奔成家。
一入门便大开杀戒,老幼不留。
成倅知道为司马昭所弃,爬上屋顶,脱去衣物,赤身在屋顶痛骂司马昭,为乱箭射杀,满门老弱,鸡犬不留。
洛阳城外,高贵乡公的葬礼连王礼都没达到,下车数乘,不设旌旐,送行朝臣寥寥无几,葬于洛阳西北三十里瀍涧之滨。
百姓争相前来送行,“是前日所杀天子也。”
或掩面而泣,悲不自胜,或暗自咒骂司马家缺德。
宿命
一个时代陨落,一个时代崛起。
姑臧之南,乌鞘岭下,旌旗遮天蔽日,铁甲充斥山川草原之上。
再富丽堂皇的装饰,也比不了这些铁血将士触动人心。
无数人的目光聚集在“秦”字大纛之上。
这个字曾经代表一个武功赫赫的时代。
大秦,也最能代表雍凉大地上的将士、百姓。
大秦同样也是压在关东头上的一座山,杨峥数年之间取凉州,下陇西,揽西域、河套入怀,冯飒一战,震动天下,再取关中,下汉中,兵威所至,蜀国称降。
正契合了大秦的气质。
自古能开创盛世者,必然先有强大之武力。
汉如此,隋如此,唐如此,明也是如此。
秦朝中道而殂,本身就是一大憾事。
当今天下,士族豪强如跗骨之蛆,靠寻常药石难以解之,唯有刀兵方能一扫东汉以来的痼疾,重现昔日秦汉之雄风。
蜀中君臣,西域使者,漠北豪酋,雍凉士族,纷纷望着高台上的杨峥,目光复杂。
曹魏对西域的管理沿袭汉制,对西域诸王施行册封,曹真大破河西诸部,斩首五万馀级,获生口十万,羊一百一十一万口,牛八万,遂恢复西域长史府,鄯善、龟兹、于阗、疏勒等国纷纷派遣使节进入洛阳朝拜。
曹魏之所以能稳住西域,皆因武力强大。
往往数千魏军就能打破数万羌胡。
历史上的马循就是如此,数千步骑,大破鲜卑数万人,西域服服帖帖。
数十年,河西叛乱此起彼伏,全都被镇压下去。
现在同样如此,杨峥就是在西平靠刷羌胡起的家,冯飒之战对他的震动也极大。
蜀中君臣士族也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凉州的剽悍。
将士如狼似虎,百姓热情高涨。
刘禅抬起迷蒙的醉眼,望着台上的杨峥,罕有的露出一丝光彩。
似是羡慕,似是缅怀,似是感慨。
眨眼之间,又低沉下去,轻轻叹息一声。
“陛下……”身旁董厥低声道。
刘禅打了个酒嗝,揉了揉额头,昨夜与黄皓宿醉,今日有些不适,不过心中却如明镜一般,“呃,错了,这里没有什么陛下,也没有大汉了,以后就都是秦人。”
刘禅憨厚的笑道。
“安乐公所言甚是。”受到震动最大的是谯周。
作为刘璋、刘备、刘禅三代经历者,从未见到蜀中有过如此气象。
士气如虹,民心如潮。
“天下帝王气,四分移于此!”谯周目光投向台上。
杨峥一身金甲,拄剑立于春风艳阳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大红的披风随风飞扬,如同身后燃起一道烈焰。
台下将士与百姓眼神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