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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远离寿春,粮道拉长,补给困难,士气渐弱。

当然,最主要的是毌丘俭起兵以来,天下州郡竟无一处响应,连东吴都没有出兵。

虽然有凉州杨峥,却关山重重,远水救不了近火。

无论是政治还是军事,毌丘俭全都孤立无援。

淮南军的窘境早被荆州刺史王基料中。

在司马师出兵之时,王基便被召入许昌,询问对策,王基谏言:“淮南之逆,非吏民思乱也,俭等诳胁迫惧,畏目下之戮,是以尚群聚耳。若大兵临逼,必土崩瓦解,俭、钦之首,不终朝而县於军门矣。”

司马师虽不擅兵略,但起兵以来,积极征询才智之士的建议。

内集王肃、傅嘏、郑袤、钟会之谋,外询王基、陈骞之策,反复斟酌,然后施行。

将吏皆心悦诚服,才智之士咸为其所用。

司马师遂令王基为先锋,王基窥破淮南军之虚,当机立断,不等大军到齐,首先进占屯粮之地南顿。

恰巧,毌丘俭也意图绕过乐嘉,直接攻打许昌、洛阳,令文钦出兵南顿。

王基后方而先至,文钦进展缓慢,先发而后至。

南顿可供十万大军四十余日的军粮失之交臂。

王基勒城而守,司马师十万中军出许昌,直逼项城,文钦只能引兵而还。

毌丘俭大军越发困窘。

部下中一大半的淮南将佐皆与朝廷军抵抗的意志越来越薄弱。

司马师与王基、陈骞军汇集之后,采取最稳妥的策略,休整大军,深沟高垒,构筑防线,严防死守,以待诸军合围。

毌丘俭这只鸾鸟逐渐陷入司马师的铁网之中。

毌丘俭不甘坐以待毙,与文钦四面冲击。

但铁网恢恢,王基、陈骞皆是深谙兵法之人,始终不与其交战,毌丘俭与文钦始终撕不开防线,士气再衰,淮北士卒见势不妙,军心动荡,遂弃营投降而走。

反倒是淮南农夫不离不弃。

但毌丘俭形势越来越恶劣。

诸部大军逐渐合围,胡遵集于东,诸葛诞抄其后,王昶顿于西。

毌丘俭穷途末路,进退不得。

司马师见时机成熟,埋伏大军于乐嘉城外,令陈骞出兵,引诱毌丘俭出兵,欲围歼之。

文钦求战心切,见陈骞部阵型散乱,以为有可乘之机,欲当夜突袭之。

当夜斥候意外打探到司马师的十万中军精锐。

文钦大为震恐,不知所措。

其次子文鸯,年十八,勇力绝伦,胆气过人,谓钦曰:“彼远来劳顿,士卒未定,击可破也!”

形势危急,文钦只能勉强同意,遂分二军,趁夜东西夹攻之。

文鸯率先进发,鼓噪而进,喊声如雷,高呼司马师之名,声势震天,诸将见文鸯越过陈骞的诱敌之军,以不到万人兵力直接进攻中军,以为计谋被识破,又见文鸯来势汹汹,心胆俱裂。

大营中乱作一团。

文鸯破营而入,反复冲杀,叫骂司马师。

黑夜之中,不知其底细,火光冲天,厮杀如雷。

司马师惊惧非常,坐于帐中,左眼创口疼痛非常,部下劝其暂退,以避文鸯之锋。

司马师坚决不走,躺在床榻上,以被蒙面,眼睛从创口流出,疼痛难忍,司马师怕别人看到,一声不吭,紧咬床被,被子都咬烂了,而左右皆不知。

其隐忍、其坚韧,冠绝当世。

而此时的文钦,就在营外见中军人多势众,不敢接应,眼睁睁的看着文鸯浴血激战,踌躇至天明,致使大好时机白白浪费。

文鸯冲杀一夜,疲累已极,四周大军越来越多,久候文钦不止,只得引军退走。

司马师掀被而出,血流满脸,谓诸将曰:“钦走矣。”

令锐军追之。

然众将皆被文鸯破胆,“钦旧将,鸯少而锐,孤军内入,未有失利,必有重军伏外。”

司马师怒恨交加,血流不止,“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鸯三鼓,钦不应,其势已屈,不走何待?”

诸将惭愧。

被追兵紧咬的文钦欲逃归淮南,文鸯道:“不先挫其势,必不能走矣!”

乃与骁骑十馀摧锋陷阵,杀入追军之中,众莫能挡,如入无人之境,所向皆披靡,魏军大骇,声势为之夺,不敢追击,引兵退回。

司马师恨极,遣左长史司马班率骁骑八千翼而追之。

又令乐进之子乐綝率数万步军为后援。

文钦逃窜没多远,司马班便追上了,文鸯让父亲先走,以匹马入数千骑中,一杆长矛犹如电闪雷鸣,一把长剑如若惊鸿贯日,朝阳覆身,隐有神光,中军莫可与之敌,纷纷落马,神鬼辟易,三军悉惊,各各倒退无人敢近。

鸯杀退众军,回马缓辔而行。

司马班恼羞成怒,再聚众军前来围杀。

鸯勒马怒喝:“鼠辈何不惜命也!”

翻身复杀入敌阵,斩伤百余,如此者六七,追骑莫敢逼。

文钦退至沙阳,乐綝率步军缒之。

时司马师已卧床不起,生机将绝,仍在决断军机,殿中校尉尹大目料司马师将死,乃入帐告曰:“文钦本无反心,今被毌丘俭逼迫,以致如此。某去说之,必然来降。”

尹大目乃曹家部曲,自幼为奴,与文钦亦是旧识,深得曹爽信任,是以高平陵之变能劝动曹爽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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