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观催动战马,缓缓经过庞青身边,忽然低声道:“仁佑,若……我有不测之事,你带他们回家吧……”
“兄长!”忽然之间,庞青心中涌起巨大的不安。
孟观挥动马缰,大喝了一声:“驾!”
“吁——”
战马迈开四蹄向前奔跑。
与此同时,五千被挑选出来的“敢死之士”,挺着杂乱的刀矛,乱哄哄的向前挺进……
庞青望着孟观越走越远的背影,咬牙也翻身上马,说到底,他也是一个热血激荡的年轻人。
既然要战,那就全力以赴!
呜、呜、呜——
号角声席卷天地,徒增不少肃杀之气,所有流民军跟着声音动了起来。
也有流民扔下武器,转身逃跑。
被斥候快马追上,一刀斩于马下,人头穿在长矛上,往返于众流民军之间。
众军皆为之肃然,军容齐整不少。
军动
……半个月之前。
金城郡已经进入盛夏,阳光灿烂。
天气并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自高原而下的风,裹挟雪巅上的寒意,到了河关甚是凉爽。
而且这个时代本就处于历史上的小冰河期。
“将军,蜀军出动了。”斥候前来禀报。
这场大戏的关键角色终于上场了。
集合六七万大军,加上汉中原本的守军,粮草不是一个小数目。
蜀国耗不住。
“是天水还是南安?”杨峥道。
“两万大军出沓中,入甘松,折道向北,联合岷山诸羌,攻破洮阳。”
“嗯?”杨峥一愣。
诸葛武侯用兵,一向是稳扎稳打,但姜维用兵颇为诡谲,忽东忽西,左右摇摆,几次晃晕了魏军。
洮阳在枹罕之南,对邓艾郭淮来说,属于边角之地。
但对杨峥来说,就有些不太舒服了。
一个不怎么友好的盟友,拿着刀子在家门口前比划,换谁也不会觉得安心。
河关距离洮阳很近,积石山距离洮阳很近,西平距离洮阳也很近!
虽说是盟友,但这种行为,本身的不确定性太大了。
杨峥不得不思考,蜀军要弄自己呢?还是弄邓艾?
这年头今天是盟友,明天是生死仇敌。
不过姜维的这一举动倒是吸引到了邓艾,黄河之西诸坞堡大军汇集,大张旗鼓的南下,进入狄道,却让出了枹罕。
现在的陇西郡,俨然成了战争缓冲区。
陇右的局势不禁让杨峥疑惑起来,也不知道这两位到底是要干什么,枹罕作为战略要地,反而都像没看见一样。
不过金城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姜维可在洮阳?”杨峥问道。
斥候摇摇头,“洮阳主将乃蜀征西大将军张翼。”
杨峥一愣,似乎费祎死后,蜀国就变得激进了。
就在杨峥思考要不要拆除东面连绵的坞堡时,北面又传来消息,胡奋有撤军意向。
而且非常急迫。
联系到近日从武威传来的消息,应该是后方着火了。
从整个陇右局势上看,杨峥能得利的只能是北面,也就是说不能放胡奋回去,给孟观庞青增加压力。
最好的局面是攻破几座城池,席卷大量武威人口南下。
至于南面,就让姜维与邓艾死磕。
明面上,魏蜀是死敌。
败在杨峥手上是内部争斗,可以内部解决,若是被姜维钻了空子,则是外敌入侵,到时候雍凉震动,洛阳震怒。
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司马师刚刚上台,急需军功稳住台面,若邓艾在西面丢城失地,司马师的脸往哪里搁?
压力已经不知不觉间转移到邓艾身上。
破羌之战,有司马懿的威望在,邓艾基本被免于责罚。
现在换成司马师,若是再败,邓艾的南安太守也当到头了。
“河关就交给你了,邓艾姜维之战,不要掺和,守住南面大门,隔岸观火即可。”杨峥对周旨吩咐道。
此时的他隐隐觉得陇西应该打不起来。
陇西只有两万蜀军,加上羌人,只是看起来声势浩大。
而细作探报汉中阴平一线蜀军有六七万之众。
邓艾与姜维都留有后手,背后还有郭淮与司马孚,自己就没必要着急往前凑了,出头的椽子先烂。
“属下遵令!”周旨拱手道。
在河关呆的越久,对周旨就越是钦佩,此人虽然草莽出身,但领兵布防井井有条,并非只有武勇而已。
假以时日,西平又多一帅才。
鲁芝推荐之人,大抵不会差。
辞别周旨,杨峥领军赶赴令居。
乌亭逆水之东,胡奋大营果然有退军之象,营寨收拾了一半。
张特故意修建了三道浮桥,摆出随时进击之象,派出几支羌骑义从渡河,也不进攻,每日就在营外晃荡。
胡奋也派出胡骑,两支骑兵顺着乌亭逆水绞杀缠斗。
两边旗鼓相当,互有损伤。
“敌所不欲我之所欲也!”张特虽然不知道胡奋为何退军,但非常明智的迟滞敌军。
杨峥哈哈大笑,“不错,胡奋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他这么轻易走了!”
“不给他点教训,还真当我们西平好欺负!”刘珩也咧着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