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一些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实在派不上用场。
不过考核之后,倒是有几个人引起了杨峥的注意。
第一人西都城贼捕掾林森,字茂兴。
贼捕掾就是捕快。
其父林忠原是亲卫营一伍长,当年明月峡大战俄何烧戈时,负伤退役,转为屯田司马,管理建威城屯田。
林森因父功而被提拔为西都贼捕掾。
倒不是因为他胜任都尉,而是他的一根长矛能跟刘珩斗的有来有回。
尤其是箭术,能开三石强弓,两百步内,命中极高。
这差不多是这时代的狙击手了。
以后阴人能用得着。
对于人才,杨峥一向来者不拒。
一问得知父子二人都是猎户出身,从小就靠弓箭吃饭。
这样的人当个捕快实在屈才了,杨峥直接转为亲兵。
当然,他能跟刘珩斗个旗鼓相当,是因为刘珩的狼牙棒子掉在在允吾城护城河里,一直没捞起来,新的还在打造当中。
另外两人则是杨骏与杨珧。
弘农杨氏出身,自然是文武双全,才器过人。
杨济、杨嚣管理屯田司,现在杨骏杨珧当折冲都尉。
杨峥心中有点悬。
但此时已经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
暗有九野营,明有宣义司,各项制度也颇为健全。
自己又何必小肚鸡肠?
作为一个后世人,以后势力壮大了,难道还没办法对付一个逐渐没落的士族吗?
最后一人居然是杜斌……
一个差不多被杨峥遗忘的活宝。
不过这厮的确有些本事,只是人太不靠谱,鼓捣幺蛾子的能力,远超刘珩。
刘珩大多数情况下是知道进退的。
这厮从不论场合。
让杨峥心中有些打滑。
不过人家正正经经考上来的,对答如流,无论是管田,还是管兵,全都不在话下。
该用还得用。
一念及此,杨峥封这七人为折冲都尉,左右副尉暂且空着,配上速成班的长史、兵曹、宣义令,金城差不多够用了。
杨峥把杜斌、杨珧分到河曲,还是离金城远一些为妙。
万事开头难。
把框架搭起来了,以后慢慢就会好了。
鉴于实在缺文职人员,杨峥干脆弄了一个招贤司,以杜宽为司丞,此举也是在借他的名声。
好歹是做过朝廷郎中的人,在士人心中有一定的地位。
不过杜宽不太看得上杨峥没品秩的官。
端起了架子,称病在家。
有杜预在,杨峥还真不好弄得太僵。
最后只得劳烦鲁芝才勉强说动。
殊途
“啪”的一声,皮鞭在血肉上撕开一道红痕。
“你们这些懒鬼,如此惫懒,已经耽误了今岁朝廷的春耕令,惹得荀中郎受了责罚,现在居然还在偷懒!”许昌屯田司马王珪非常愤怒。
两个衙役疯狂抽打一个骨瘦如柴的屯田客。
那屯田客开始还能抱住脑袋,后来就渐渐没了生息。
建安元年,魏武迎汉帝于许昌,采纳枣祗和韩浩建议,于许下屯田,当年就收粮万石,解决了许昌的饥馑之忧。
其后数年,所在积粟,仓禀皆满,使魏武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
民屯每五十人为一屯,置司马,其上置典农都尉、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
军屯六十人为一营,闲时修兵演武,忙时耕作。
但时过境迁,屯田越来越偏离其本身的意义。
屯田官员贪得无厌,租税层层加码,从最早的五五分成,逐渐变成四六、三七、二八……
当地士族豪强以各种手段侵占屯田的上等田地。
屯田不断减少,但朝廷的索求反而不断增加。
到后来,士族与豪强的手越伸越长,不仅要土地,还要人。
屯田百姓变为屯田客。
偌大的田亩中,如豆芽般孱弱的屯田客们望着被抽打的人。
倒在泥土中,已经没有声息。
绝大多数人都麻木的如黄牛一般,低下头,埋进土里。
只有少数人目中掠过一丝波澜。
“尔等看甚?”王珪手扶着腰间环首刀,冷冷盯着这些人。
目光扫到哪里,哪里的人就低下头去。
只有一人在与他对视,眼中没有怒火,却是森然的杀机。
王珪嘴角却是一丝不屑一顾的冷笑,新捉来的青牛都是如此,有一股倔劲儿,但时间一长,再倔的脾气,再硬的骨头都会趴下去。
更何况这头青牛年轻体壮,有一把子力气。
所谓青牛便是被抓到的青壮。
魏武屯田令的效果一直延续至今,凡是流民,皆可捕来“劝课农桑”。
至于谁是流民,则是他们这些屯田司马说了算。
“低头。”
马隆的脑袋被轻轻拍了一下。
最终无力的垂了下去。
马隆,正是王司马嘴中的青牛。
当日与令狐盛分道扬镳,准备回泰山郡奉高县老家暂避风头。
正好遇到出来抓“青牛”的王司马一伙人。
弓刀绳索,高头大马,人多势众。
马隆孤身一人,见对方没有要自己性命的意思,也就没怎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