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虓军一千铁骑,人皆双马,全都是最好的装备,手弩、长槊、环首刀、冷锻甲,其中四百骑还是具装骑兵。
不仅装备是精心打造,连人也是万里挑一的雄壮剽悍之士。
这一千人的装备,足够装备三四千奴隶了。
东城,邓艾军的云车大盾越来越近。
两百步、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
“放!”杨峥大吼一声。
城墙上的床弩、投石车全部发动。
弩箭如短矛,砲石如流星,尖锐的呼啸声划过初春的天空,落在敌阵之中。
盾牌、木屑、血肉齐飞。
惨叫声此起彼伏。
“再放!”
弩箭与砲石仿佛带着杨峥的怒火砸向对面。
一些被残酷战场吓破胆的士卒扔下武器逃跑,但转眼被射成了刺猬。
邓艾军步阵之后,督战队提着雪亮的长刀,端着弩机,对向前方。
这些士卒长途跋涉而来,片刻不歇,立即投入战斗,可想而知邓艾的迫切心情。
盟友
武威城外,两万羌胡鲜卑骑兵聚集。
城内还有四千装备精良的汉军甲士。
盆领甲、环首刀、短戟、盾牌。
士卒的眼睛里也向外冒着寒光,仿佛要压碎一切敌人。
这些人就是陈泰的家底,也是颍川陈氏的部曲,曾跟随陈泰赴任并州。
陈泰在并州一向有宽仁之名,怀柔夷民,甚有威惠。
然而并州之混乱与复杂并不会弱于凉州。
没有强大的实力,就没有资格去宽仁怀柔。
这支军队就是陈泰的底气!
“而今杨峥受困于破羌,其内多有疑虑,使君何故迟疑啊?”许允仿佛孤魂野鬼一样出现在陈泰身后。
去年就是他二人一同劝说曹爽,才有了司马氏的今天。
“使君若是犹豫,末将可领一千本部与城外羌胡一同直扑西平!”徐质瓮声瓮气道。
武威就是悬在西平头顶的一把剑。
整个凉州刺史部加上西域长史府,数路大军分进合击犁庭扫穴,西平焉有幸理?
陈泰冷冷望了一眼肃立的将佐们,其中不知有多少人与洛阳通着气。
但尽管如此,陈泰依然不为所动,“没有我的将令,谁敢贸然出击,斩!”
扔下一句话就步入内堂。
徐质皱起了眉头。
将领们面面相觑。
只有许允跟在后面。
左右无人之际,许允才道:“玄伯啊,此为司马公之令,你若违抗,将来有不测之祸!”
陈泰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自己这个老友,“士宗难道不知,司马公派你来,不正是试探某的?”
许允尴尬的笑了笑。
陈泰静静的看着他道:“若杨兴云覆灭,则夏侯泰初必命不久矣!夏侯泰初不存,则大魏……”
“玄伯此言太过尔,太傅去年固辞丞相与九锡,至少说明太傅并无异心。”
夏侯玄也是许允的挚友。
王凌扶立楚王曹彪失败之后,司马氏或将宗室收于洛阳,或送于邺城,严加看管,朝中诸夏侯曹宗姓,亦被各种调离。
只有夏侯玄还在九卿之一的大鸿胪位上,但大鸿胪看似尊崇,实则无权无势,负责殿廷礼仪等杂事。
不过毕竟有夏侯玄这座台面撑着。
时人以庙堂高器评价夏侯玄。
若高器不存,庙堂还是从前的庙堂否?
陈泰望着许允的目光变得森然起来,“太傅时日无多,然司马子元呢?”
陈泰与司马师、司马昭自幼就是好友,对他兄弟二人知之甚深。
许允一时语塞。
陈泰怅然道:“若杨峥死在你我二人手上,将来无颜见夏侯泰初矣。”
许允也是一脸的颓然,“司马公派我来,何尝不是让你我二人自绝于大魏?自绝于夏侯曹氏?然不奉令,祸在眼前。”
司马懿的快刀,着实吓到了不少人。
陈泰道:“这天下终究是姓曹。”
不过话中却没有多少力量。
陈泰亦是这时代顶尖的人物,自然知道司马家在做什么、想做什么。
奈何时势如此,司马懿是旷绝古今之人,与士族紧紧捆绑在一起,陈泰本身也是士族中的一员,无力反抗这种时势。
而且他与许允规劝曹爽,也是一生都抹不去的污点。
许允默然。
陈泰大义凛然道:“杨兴云平定羌胡之乱,镇抚诸胡,有功无过,今朝廷不教而伐之,出师无名,将在外,乱命有所不受!”
沓中。
几名骑兵从南飞奔而来。
“报将军,成都密函至。”马未停稳,马上骑士就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上,半跪,动作一气呵成。
姜维接过竹简。
看完之后,一抹怒色浮在脸上。
“莫非又被拒绝了?”董厥一看他脸色就知道结果。
姜维叹道:“雍凉内乱,此是进取的大好时机,若有五万大军,则陇山之西可复为汉土!”
董厥接过竹简读了起来,“我等不如丞相亦已远矣;丞相犹不能定中夏,何况你我!不如保国治民,敬守社稷,功业留待后贤,不可怀侥幸而决成败于一举,若果不如其志,悔之无及,君当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