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走人了,简直是釜底抽薪。
司马昭随意的一手,就让自己难受了。
不过此事成不成,还要看鲁芝的意思。
司马昭只是安西将军,又不是丞相,更不是皇帝,无法代表朝堂,权柄在司马懿手中。
就算朝廷征召,鲁芝也可以拒绝。
魏晋时代,拒绝征召的大有人在。
“伯父此去洛阳,必定大展宏图,官运亨通。”杨峥拱手一礼。
鲁芝不同于夏侯玄,出身扶风郡大户人家,但算不上士族豪强,东汉末年,其父郭汜所害,自幼流离失所。
没有根基之人,司马父子往往会网开一面,提拔重用。
诸如邓艾、石苞、王基、州泰等等。
都是司马懿慧眼识英雄,简拔于微末之时。
一向严肃的鲁芝笑道:“小子何激我哉?”
“小侄岂敢,伯父天下英才,为先帝器重,从不党附阿谀,有名望于雍凉,司马懿初得权柄,必会重用伯父,以为天下人之垂范。”
鲁芝长叹一声,“大将军与司马太傅为敌,焉能不败?王彦云败亡之日不远矣,大魏天下迟早落入司马父子之手。”
杨峥恭立在他身边。
岂知是曹魏,连吴蜀都被司马家终结了。
一个胡人奴隶捧着麦穗跪行至鲁芝面前,双手奉上,“鲁、父、鲁父!”
这人汉话都不利索,但望向鲁芝的眼神却极为虔诚。
仿佛真的是儿子在仰望父亲。
杨峥心中忍不住暗骂,自己才是他的主人,也是自己让他活命,这厮居然吃里扒外……
关键他手中麦穗也是自己的。
借花献佛也不必当着自己这个主人吧?
鲁芝接过麦穗,秋日下,麦穗犹如黄金一般,“洛阳,某就不去了,司马子上召我,未必出于诚心,将来一把年纪,见大魏江山入司马父子之手,只恐无颜见先帝。”
杨峥松了一口气。
历史上鲁芝在曹爽倒下之后沦为阶下囚,没有选择的余地,又受到司马懿的厚待,才归心司马氏。
但现在历史已经悄然发生改变。
旁观者清,远离洛阳,鲁芝的心态也在发生变化。
“无论伯父如朝还是留在西平,必会青史留名。”杨峥恭维了一句。
文人有几个不看重青史留名的?
鲁芝轻笑了两声,带着从人一同去割麦。
奴隶们看到鲁芝,欢呼一声,绰子甩的飞起。
鲁芝上了,杨峥也只能陪同,身后却传来马蹄声,亲卫翻身下马,“将军,孟统制回来了。”
孟观安然回返,算是三喜临门。
杨峥赶回西都,却发现孟观受伤了,左臂上缠着绷带,一脸惭愧的半跪,“属下无能!”
杨峥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难道鲁芝的家眷没有接回?
扶起孟观,检查他的伤口,发现只是轻微的刀伤,已经被处理过了,“没事就好。”
孟观越发惭愧,“我等接出鲁公家眷,却忽然遭到洛阳骑兵围攻,玄武七人折损四人,九野营折损三十七名精锐。”
这损失就有些大了。
玄武九野都是精心挑选的。
“鲁公的家眷现在何地?”
“在回西都的路上,有姜从事的羌骑保护,事情紧急,属下先行禀报将军。”
姜伐野性情沉稳,鲁芝的家眷既然进了西平问题就不大。
大问题在于,怎么就在洛阳被发现了?
洛阳人口几十万,玄武七人又不是去完成刺杀司马懿司马师的大行动。
接几个人而已,就被发现了?
而且现在天下的注意力都在淮南。
“你仔细说明事情经过。”
“属下等分批入城,潜伏于冯家客舍,很少出门,接应都是属下亲自前去,本来一切都好端端的,未料出城不过五里,便有骑兵追击,幸有公孙统领出手,属下才得以脱困。”
钟家
又是冯家客舍,而且也只能是冯家客舍了。
这种事情不需要证据,合理推测就行。
“你们谈事的时候被冯家客舍人听到了吗?”杨峥心中杀气纵横。
冯琦的背后是钟会,钟会跟司马家穿一条裤子。
“属下严加防范,但不敢说万无一失。”孟观回答的极为客观。
五十多号人,不可能每个人都守口如瓶,在人家的地盘上,就要受别人的限制,按照别人的规则办事。
冯琦又奸又猾,手段多的是。
杨峥想吃掉他,占有他的渠道。
冯琦何尝不想吞掉杨峥,吃下西海的盐和马?
过不多时,公孙甫也气喘吁吁的赶来。
身上还沾着黑红的血迹。
“属、属下……”
“知道了,你无需自责。”杨峥安慰道。
做任何事都有风险,付不起代价就别玩。
九野营与二十八星宿都是草创阶段,而司马家的死士至少培养十五年以上,甚至更长时间。
钟会司马师都是冠绝一时的人物。
败在他们手上,没什么奇怪的。
“冯琦的经商渠道,你掌握多少?”杨峥对公孙甫道。
公孙甫面露难色,抱拳道:“冯琦奸猾似鬼,处处防范属下,属下只掌握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