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人在陇西。
“久闻杨将军大名,今日才有缘一见。”郭常四十上下年纪,宽额小眼,说话的时候,眼神上下乱飘。
“昨日车马匆忙,天色已晚,今日特来叨扰。”杨峥的一身绯色武官服在周围绸缎前,有些寒酸。
“幸见光临,有失远迎,杨将军莫要见怪。”
“岂敢岂敢。”
一番场面上的寒暄,杨峥与杜预被迎入府内。
刘珩与亲卫被迎去客舍。
作为郭家经营十几年的太守府,奢华不在夏侯玄的雍凉都督府之下。
亭台楼阁、假山水木,都悉心调磨,颇具匠心。
让杨峥完全感觉不到这是来了西北,还以为在长安或者洛阳大都会。
宾主对坐,杨峥不废话,本来也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今年大战,陇西遭羌胡劫掠,屯田尽毁,特来向郭功曹求助。”
郭常小眼珠子一转,无比大方道:“当初若无将军奋战,西都早为贼所破,郭家安能幸免?来人,装两百石粮食,送与杨将军。”
两百石粮食,还不够积石山一天。
只一个西都,就有七千顷良田被他占了,才拿两百石出来……
郭常这是在打发叫花子?
杨峥盯着郭常的脸,该给的不该给的面子都给了。
对方却是这么个态度。
见杨峥不说话,郭常苦着脸道:“杨将军有所不知,今岁羌乱作乱,西都颗粒无收,我郭家也没有余粮了……”
杜预也看不下去了,“西都虽然遭了贼乱,但郭遁将军抄掠临羌、破羌等地贼众,收获良多。”
郭常小眼珠子一转,“哎呀,元凯有所不知,郭家家大业大,几千下人们也要吃喝,郭家也难啊。”
杜预看了一眼杨峥,杨峥冷笑了两声。
一山终究不容二虎。
原本想着大家和和气气,把事情办了。
当初你西平有难,我从陇西支援,现在我有难,你见死不救,这就不合规矩了。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杨峥“腾”的一声站起,脸上装出来的客气一扫而空。
“杨将军何必如此?茶都没喝。”
杨峥紧紧盯着他,不自觉间,杀气腾腾,“明日,郭功曹可来我营中喝茶。”
“哦?”郭常笑容不变,“那就明日再叨扰将军。”
“好说!”杨峥连告辞都免了,转身大踏步离去。
还不到一炷香,就不欢而散了。
这年头就是如此,不动刀子,什么事都办不成。
郭家难道还以为自己是明帝时的郭家吗?
杨峥心中冷笑。
司马氏、曹爽两路人打压郭家,居然还不知道收敛。
记得差不多这个时候,曹爽就要动手软禁郭太后了。
反正自己也是曹爽一伙儿的,该动手就动手。
刘珩等人脸色也不好,看来也是受了窝囊气。
“将军!”刘珩脖颈胀红,眼中蒙着血气。
“回营!”杨峥喝令一声。
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罚酒了。
回到营中,立即召集众人。
“朝廷既然封我为护羌校尉,西北之事,皆由本将作主,张特,你带一千人马查封西都城府库、粮库、府衙!”
“遵令!”张特领命而出。
“周放,你带五百人,堵住太守府,若有一只苍蝇飞出,我拿你是问!”
“遵令!”
“其他人,跟某去会一会郭匀!”
“遵令!”
没有粮食,就没有人口,也不会有积石山。
那一万余胡人奴隶,如何会甘心卖命?
如今杨峥的护羌校尉是西平的最高长官,有权力动用府库,以及西平郡所有人马。
一炷香功夫,两千羌賨集结完毕。
郭匀听到动静,也集合人马,围住杨峥营寨。
但人跟人是不同的,军与军也是不同的。
羌营賨营跟随杨峥多场血战,早已完成了蜕变。
而郭匀手下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当初不敢跟羌胡大战,难道今日就敢跟自己玩命吗?
两千军出营,盔甲铿锵声宛如山崩。
士卒心中也憋着一股火气。
杨峥披甲持剑,立在阵前,瞬间,杨峥与士卒融为一体。
一股无形的杀气冲天而起。
身边杜预看向杨峥的眼神忽然有些变化。
“杨校尉这是作甚!”郭匀眼神复杂道。
“放肆!你小小一郡都尉,竟敢在本将面前失礼,来人,重打三十军棍!”
“遵令!”刘珩带着十几名亲兵出阵。
“你……你……”郭匀脸色铁青。
什么叫以势压人以大欺小?
现在就是。
强龙不压地头蛇,但猛龙也要过江!
“锵”的一声,郭匀拔出环首刀。
周围亲兵也拔刀出鞘。
刘珩就怕他不玩刀子,当下狞笑道:“好、好!”
还真有人不要命,挺刀挡在刘珩之前。
刘珩一刀砸下,那人后退三步,勉强挡住。
但第二刀、第三刀随之而来。
第五刀时,那人的头颅飞向半空……
鲜血流了一地。
“你们要造反吗?妄动者斩!”杨峥怒吼一声。
在场无人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