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只是西海小族,不敢与大魏为敌,只不过冶无戴素来残暴,杨都尉还是快快回西平。”一满脸大胡子的首领道。
这就开始赶人?
看来这么天的亲切友好全是假的。
杨峥心痛不已。
感觉受到了欺骗。
部落首领都看着他,眼神中有些许的迫不及待。
杨峥哈哈一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冶无戴久攻姑臧不下,千里回军,已成疲军,今来战我,自取灭亡尔!”
部落首领们也跟着哈哈大笑。
“杨都尉神勇!”
“杨都尉用兵如神!”
“杨都尉天纵奇才!”
……
不要钱的马屁从他们嘴中疯狂喷出。
帐中一片乌烟瘴气。
能混到族长的,能在这弱肉强食的草原上生存下来,没一个是傻子。
尹春几次眼神示意。
刘珩的刀子都拔出一半了。
但杨峥都摇摇头,笑的更亲切了,“这一次,某与诸位打个照面,下一次某再来之时,诸位一定要想清楚。”
肥肉已经进肚,几条小鱼小虾,去了也就去了。
这些人也指望不上。
万一有人给冶无戴通风报信,弄不好就掉坑里面了。
杀了他们,部落群龙无首,秩序大乱,互相吞噬,说不得就弄出一个巨无霸出来。
不杀他们,下一次进西海,他们还会这么淡定吗?
出来混,总要讲究一些吃相,别人一召既来,现在一刀砍了,传出去,名声就臭了。
眼前最大威胁是冶无戴的大军。
没精力跟他们虚与委蛇。
送走这帮人,营中立即清净不少。
杨峥收起笑容,巡视士卒。
一场大战,他们的精气神早已蜕变。
眼神更加坚韧,士气更加高昂。
这几天的休整,各种肉食不断供应,他们的身体也健壮不少。
冶无戴的家当不少,弓箭、长矛、皮甲,足有上万。
马匹和牲畜也有六七千头。
羌营、賨营精神抖擞,又多了一千多人的胡营,一千多人的奴隶军。
羌营、賨营望向杨峥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胡营、奴隶军则是惶恐和畏惧。
这种惶恐和畏惧是任何言语都无法驱除的。
杨峥只能另辟蹊径,将冶无戴和胡将们的家眷推了出来,按在营前。
妇孺的哭喊和老者的怒骂响成一片。
“杀了他们!”杨峥面沉如铁。
邵提磾咬牙提刀,指挥胡营站在奴隶军之后。
“不杀他们,你们就死!”杨峥淡淡道,但话中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没人怀疑他的话。
在没有建立信任之前,只能以恐惧威慑他们。
杨峥也不想这么做。
然而生死存亡面前,没有时间慢慢培养感情培养信任。
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奴隶手中的刀终于落下。
鲜血在青天白日之下,汇聚成一条小溪,在青草上缓缓流淌而下……
追兵
从这一刻起,奴隶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冶无戴不会放过残杀他们家眷的仇人。
杨峥的目的也已达到。
心中不免叹了一口气,暗道自己终究是被这时代改变了。
想起当初在骆谷,庞会斩杀蜀军俘虏,自己天真的上去求情,那一刻,不知被多少人暗中嘲笑。
想要践行心中的仁义,首先要有绝对的实力。
弱者的仁慈是可笑的。
种种杂念在杨峥心中一闪而逝,遂下令将人头堆成京观。
一把火烧了冶无戴的老巢。
激怒敌人,只有彻底激怒敌人,敌人才会犯错。
眼下的西海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杀了人之后,俘虏的眼神逐渐发生变化。
恐惧中带着一丝疯狂和凶狠。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大军起行,牛羊和女人在前,健马驮着辎重与俘虏军在中,羌营賨营骑马在左右,杨峥领着亲兵在后。
八月的风,已经带着些许寒意。
更多的是血腥和尸臭气。
大量斥候散布东南西北。
此时冶无戴的大军刚刚进入临羌城。
如杨峥料想的一样,人困马乏,各部离心。
当时的六七万之众,号称十万大军,回返时,不过三四万之众。
杨峥手上近六千众,兵力差距太大。
如果这六千人全部是训练有素的羌营、賨营,杨峥不介意在草原上与冶无戴掰掰手腕,但真正的核心部众只有三千人。
新加入胡营和奴隶军目前还靠不住。
而西海毕竟是冶无戴的地盘。
在别人的地盘上与六七倍的敌人决战,杨峥脑子还没烧糊涂。
这支军队如同杨峥的孩子,一步一步培养,茁壮成长,终于有了一丝强军的气质。
杨峥更不愿硬拼。
只能先进入日月山,依托羌賨的山地优势,消去敌人的骑兵优势。
然后静观其变。
当日在部落首领们面前的豪言壮语,一半是真,另一半则是吹牛。
不过能有一半机会,对杨峥而言,已经非常宝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