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治军、治民,全都依照军法,令行禁止,违令者斩,军令早已深入他们的骨髓。
刘珩全身一震,依依不舍的回归賨阵。
杨峥看了一眼他的伤口,“还能战否?”
刘珩一拍伤口,血水四溅,“能战!”
杨峥哈哈一笑,亲自为他包扎伤口。
经此一战,羌人再不敢阻拦杨峥这队人马。
因此能快速穿过战场。
寻到夏侯霸落马处。
但此地尸体一层一层的,重伤未死之人尚在挣扎。
哀嚎声无比凄惨。
到哪去找夏侯霸?
杨峥心沉入谷底。
想起昔日受过夏侯霸的种种恩惠,既为他惋惜,又怨他鲁莽。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杨峥没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让賨兵搜寻尸体。
上百名魏军尸首被翻出。
杨峥一一查看,有些尸体被践踏的面目全非,根本分不清彼此。
没找到夏侯霸尸体,却找到了他的兜鍪。
这种玩意儿只有高级将领才有,寻常士卒连个皮盔都难。
望着沾满血污和碎肉的兜鍪,杨峥不觉悲从中来。
“夏侯将军,你死的好惨啊。”尹春比杨峥还投入。
杨峥怪异的望了他一眼。
“哼——”背后却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杨峥转头,却见夏侯霸被人搀扶着。
发髻散乱,几缕灰发在风中飘凌,脸上两个硕大的血脚丫子印,也不知是谁踩上去的。
盔甲上也全是血污。
左腿不知被马蹄还是牛蹄踩了一脚,血肉模糊。
样子颇为狼狈。
“夏、夏侯将军?”尹春从地上一跃而起,仿佛见鬼了一般。
杨峥也呆若木鸡,本来已经在心中为他默哀了,谁曾想,夏侯霸又从地缝里钻了出来。
不过他活着,杨峥也就松了一口气。
夏侯霸笑道:“某还不至于死在这些宵小之手。”
脸上的脚印和笑容一起颤动,让人忍俊不禁。
连一旁郭遁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不过终究是忍住了,冲杨峥拱了拱手,“多谢杨都尉驰援西平。”
郭遁是中郎将,品级在杨峥的部都尉之上,又是西平郭氏出身,这一拱手,算是给足了杨峥面子。
而面子是互相给的。
尊重别人的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杨峥亦拱手施礼,“此乃在下的本分。”
郭遁一脸惭色,“若非族兄逃遁,西平郡不至于糜烂至此。”
西平太守郭建是当朝外戚。
在明帝时,郭家就荣宠一时。
明帝曾为郭氏,赐死曾经宠爱的毛皇后。
郭遁敢议论本家,杨峥可不敢接话,心中却觉得西平郡的糜烂,罪责并非全在郭建身上。
当初郭建屡次向郭淮、夏侯霸、夏侯玄求援,全都无动于衷。
若不是冶无戴转攻武威,西平的糜烂还将继续下去。
夏侯霸打个圆场,“西平羌胡指日可平,你无需忧虑。”
郭遁却摇摇头,“羌人为粮秣财货而来,但胡人所图甚大,冶无戴居西海,素有窥望河西之意,手上两万本部胡兵,暴虐蛮勇,非一时可平定。”
“西海胡人有如此实力?”杨峥诧异道。
之前受冶素疆影响,认为西海胡不过如此。
郭遁西平本地人,与西海是邻居,自然比别人了解的多一些。
“入城再说。”夏侯霸有些受不了疼痛。
这场乱战至此,已经大获全胜。
当场俘虏四千羌人,获牛羊两千头,粮食一千石,其他的就剩下破衣烂衫、木头石头……
两三万的羌人,只有这么点家当,实在有些寒碜。
杨峥连追击的兴趣都没有。
已方伤亡,除了夏侯霸的人马损失三百多人,其他伤亡加起来,一共五百人。
国士
仗打赢了,不过形势依旧严峻。
西都之围解了,但羌乱没有平息。
破羌、临羌、龙耆几座大城还在羌人手中。
而随着夏侯霸的受伤,己方实力再减一成。
总不能让夏侯霸一瘸一拐的上去砍人吧?
夏侯霸一直嚷嚷着自己还行,还能再上阵杀敌。
杨峥和郭遁同时苦笑。
杨峥把刘珩砍下的人头递给郭遁验看,郭遁大喜,“此乃伐同首级!此贼兵败身亡,西平郡羌乱去了一半。”
牢姐羌首领伐同。
“此乃我麾下猛士刘珩斩下的。”杨峥实话实说。
郭遁笑道:“你麾下将士建功,就是你建功。”
逻辑上似乎也是如此。
夏侯霸的心思已不在羌人身上,而是胡人,“当日兴云定下先解西都之围,再突袭西海,焚其巢穴,今日可行之!”
郭遁惊讶的望向杨峥,“原来杨都尉不止武勇,还有此等韬略,冶无戴在临羌设有一支人马,西海亦留有骑兵,夏侯将军与杨都尉主力是步卒,恐怕难以成事。”
马屁自然是人人喜欢,杨峥也不能免俗。
夏侯霸冷哼一声,“我部虽然只有六千众,但西都城不是有诸多屯兵吗?加上汉民大户,凑一凑,两万人马应该不难。”
郭遁苦笑道:“卫将军有所不知,当日族兄遁逃,带走一批屯兵,而汉民大户守城尚可,出城作战,只怕会一哄而散,他们若能济事,末将早就出城击退羌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