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同时代,只有沛县、淮右出人才,别的地方没有?
当然不是。
汉武帝随便把小舅子、以及小舅子的侄儿推出来,就是名震千古的绝世名将。
英雄奋起,必有豪杰景从。
只不过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而已。
快活的日子来得快去的也快。
刚安置好龙蛇谷,狄道的传令兵就来了。
李弥带着二十名护卫已经在赴任的路上。
杨峥叹了一口气,又要勾心斗角了。
同行的还有夏侯霸,前来视察枹罕的防务。
这个时候,狄道日理万机的,还有空视察枹罕防务?
略一思索,便知道夏侯霸的用心,与李弥同来,未尝不是担忧自己孤注一掷做掉李弥。
杨峥心中苦笑,李弥这厮现在混的到处不受待见,难道就没一点儿自知之明?
难道不知道枹罕是龙潭虎穴?
杨峥对夏侯霸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带人前去迎接。
明暗
饮水思源,没有夏侯霸,就没有杨峥的今日。
行至东面五十里金剑山,正遇夏侯霸、李弥一行。
“属下拜见将军。”杨峥滚鞍下马,热情的不得了。
李弥在旁一脸便秘的阴沉神色,身后二十余随从,皆腰缠长剑,神情戒备。
看得出来,他其实也不想来。
但上面的命令顶在脑门上,不来也不行。
“兴云何必多礼。”夏侯霸颇为欢喜。
今日的他没穿甲胄,一身常服,看上去更像一个威严长者。
“将军乃国家之干城、陇西之依仗,属下只恐礼数不周。”马屁还是要奉上的。
李弥冷哼一声。
夏侯霸淡淡一笑,“行了,回枹罕再说。”
回到枹罕,夏侯霸马不停蹄的检查了一番防务。
城池加固,賨兵训练,斥候远派……
忙忙碌碌中,一切都井井有条。
羌人汉民各安其份,农人士卒各尽其职,商旅来来往往,全无阻碍。
夏侯霸不由赞叹,“陇右能有此等景象,实属不易,今日方知兴云之才干。”
杨峥一阵惭愧,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提供了一个安稳的环境。
没有李弥在场,两人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忌。
杨峥屏退左右,夏侯霸的亲卫也自动站远。
“李弥出任枹罕令,乃是郭淮之命。”夏侯霸也不绕圈子了。
这些杨峥早就猜到了,“多谢将军提醒。”
夏侯霸叹了口气,“我几番上书大将军调走李弥,换一个有实才之人来,大将军一直置若罔闻。”
杨峥暗自苦笑,要不李胜、邓飏等人是曹爽的亲信?
“眼下蜀人蠢蠢欲动,陇西不可内乱。”夏侯霸有意无意道。
“属下必以大局为重。”杨峥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只要李弥不搞事,他也愿意当没这个人。
夏侯霸望着城外的青翠山川,忽而发出一声叹息,“不错,以大局为重。”
其实伐蜀战败后,夏侯霸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夏侯玄失去人心,郭淮跟他不对付,南安太守邓艾,更是司马氏的人,背后还有安定胡家。
如果夏侯霸战败,不仅夏侯家的颜面扫地,也预示着诸夏侯曹再无能统兵之人。
“枹罕有兴云在,本将无忧矣,狄道诸事繁杂,就不多留了。”夏侯霸风风火火,转身就走。
杨峥知道这是实情,一个枹罕县都这么多事,更何况一个陇西郡。
也就没有挽留,“将军珍重。”
前面无数句阿谀奉承的话,都没有这句话真实。
很多时候,杨峥都把夏侯霸当做兄长看待。
也只有他在这世道里,对自己像个样子。
当然,仅仅是在心中。
夏侯霸一愣,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些真意,目光柔和的点点头。
一直送出城二十里,才返回城中。
夏侯霸走了,事情没完。
也该跟李弥碰碰头,摸一摸他的心思。
说句难听的,现在枹罕城是杨峥的一亩三分地,李弥夹着尾巴做人,大家自然相安无事。
若有其他心思,杨峥也能不动声色的为难他。
反过来讲,李弥在自己手上捏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正牌县令来了,杨峥把县衙让了出去。
让春娘和孩子们搬到城南一处僻静别院。
李弥一到枹罕,首先就令人修葺他的宅邸。
看得出来,他对生活要求颇高。
李胜、邓飏等人,都是当年被明帝钦点的浮华之人。
李弥自然也沾了些光。
不过枹罕不同于郡治狄道,处在百废待兴的状态,汉民稀少,夷狄居多,没有那么多资源。
“李司马别来无恙啊。”演戏就要演到位,杨峥一团和气。
李弥还是那张老实本分的脸,只不过眼神不断闪动,“好说好说,今后共事一城,还望杨都尉不计前嫌。”
原来这厮心中还是有数的,也知道服软。
杨峥故作惊讶道:“同为夏侯将军效力,有何前嫌?”
“杨都尉所言甚是,在下一心为公,就算有些嫌隙,也是出于公心。”
夸他两句,他还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