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来算好的,通过商道将这些盐运往庐州去卖。
谁知还没来得及出手,罗幼度大军兵临城下。
这王师抵达,曹阳、焦昱还曾暗自欢喜,不用假他人之手出售,能够多赚一些。
哪里知道居然传来了不再需要淮盐的消息。
这一下可将主导此事的曹阳、焦昱急出一身冷汗。
焦昱抱怨道:“曹兄,你就别敲了,敲得我心烦意乱。”
曹阳没好气地道:“某还没让你别晃悠了呢,眼都让你晃花了。”
焦昱顿住了脚步,说道:“你说,消息到底准不准确。我焦家为了这一次能够翻身,可下了血本。”
曹阳狠声道:“我曹家岂非如此?”他顿了顿道:“准不准确,某不知道,理是这个理。这些年淮盐成灾,庐州一州之地即八万斛。现在郭周气势如虹,攻城略地,势不可挡。那么多州府的淮盐,足够中原消耗了。此事七成不假,我们太贪心了。也想不到郭周会突然向四面进兵,一下子取了近乎半数江淮州府。”
焦昱哭丧着脸道:“那可如何是好?我父卧病在床,让他知道此消息,焉有命在?”
曹阳沉吟片刻,道:“焦兄,敢不敢干一出大的?”
焦昱脸色泛白,说道:“何为大的?”
曹阳厉声道:“杀了朱令赟,舒城兵马皆在其手,我们杀了他,城中必然大乱,召集家中壮丁开城迎王师。此事若成,我曹、焦两家必得重用。且不闻庐州张良钰的儿子现今为庐州户曹,而方惠真这等腐儒居然成为了庐州长史。可见罗幼度此人只要立有大功,便能得到重用。”
焦昱脸上略显惊恐,但见随即曹阳一脸决绝,表情也变得坚毅,道:“干!”
曹阳、焦昱两人针对此事做了详细的商议,也做了精心的准备。
由曹阳出面,邀请朱令赟赴宴。
这日,时近黄昏,曹阳、焦昱焦急地在府外等着。
随着马蹄声的响起,曹阳、焦昱目光所及之处正是朱令赟徐徐而来。
曹阳大喜过望,道:“朱防御使今日赏脸,曹某蓬荜生辉。”
朱令赟高坐马上,并不下马,而是仰首笑道:“曹兄设下这鸿门之宴,朱某身为正主焉能不来!”
人心所向
朱令赟大笑过后,双目死死盯着曹阳、焦昱。
焦昱脸色惨白,已经说不出话。
曹阳故作镇定道:“防御使何出此言?”
朱令赟并不说话,数以百计的兵士从街头巷尾涌出,直接冲进了曹府。
不过一刻已经听到里面传来了惨叫之声。
朱令赟见真有伏兵,正想说话,却见曹阳已经逃出十步以外了。
曹阳在兵士冲进屋的时候,本能的拔腿就跑。
朱令赟不疾不徐地从马背上取下弓箭,拉成满弦,松开手指,箭矢直接透胸而过。
焦昱见曹阳逃跑,他也开跑,与曹阳方向相反。
朱令赟一箭射杀曹阳之后,纵马对着焦昱追了过去。
焦昱但听马蹄声越来越近,惊恐之余脚下一软,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朱令赟纵骑踩在焦昱身上,感受着马蹄下的那块软肉,恶狠狠地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蠢货,老子一开始就知道你们与那群贱民一样,不安好心。我大唐何曾亏待过你们?期盼王师?哈,到地下期盼去吧……”
“来人,将曹、焦两家尽数诛杀,一个不留!将他们的尸体全部拉出来巡街,老子要让城里所有谋逆叛国之徒知道,这舒州的疆土,姓李,还不信郭。”
朱令赟大声咆哮着,宛若一头暴怒的野兽。
一头受伤病危的野兽,无力回天的野兽。
舒州是他的家,朱令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自己的家乡,自己居然会陷入四面皆敌的境地。
今日这一杀虽然可以镇住那些心怀叵测之徒,但是接下来守城又哪敢接受任何士绅的支持?
“混蛋!”
朱令赟骂了一声,他当然知道是谁造成的这一切。
城外的那个家伙还未攻城,朱令赟却已经有一种舒州守不住的感觉。
这日,罗幼度在帅帐分析着现在淮南的局势,突然得到常思德的报道:“都指挥使,舒州城楼上不知为何突然抛下了好多尸体。”
罗幼度略微错愕,奇道:“走,看看去!”
他说着大步走出帐外。
张琼也跟在他的身后。
每当战时,张琼这个都头就会自动晋升为罗幼度的护卫,常伴左右。
罗幼度来到舒州附近箭矢射程之外,果然见城楼不远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密密麻麻的尸体,堆积在一处,根本分不清有多少人。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瘟疫?
生化武器?
不对吧,瘟疫的形成需要一定的因素。
通常是环境恶劣,尸体腐烂等等各种先决条件。
这攻城战还没有开打,舒州之前也没有异象,怎么可能有瘟疫。
便在这时,城楼上传来兵士齐声呼喊:“罗幼度,你等雕虫小技,已为我识破,城中内应尽数消灭,还不速速退去,不然城下尸骸便是你的下场。”
罗幼度顿时恍然,明白了缘由,顿了顿,说道:“常都头,你夜里带些人悄悄摸黑上去,将尸体搬运回来,找个地方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