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禹僻建议道:“现今唯有增兵阳平关方是上策。臣观周兵骁勇,非我士卒可比,唯有借助关隘城郭之险要,方能与之一战。”
孟昶忙道:“爱卿言之有理,朕这便下诏调兵前往阳平关。”
他见范禹僻额上有着明显的清淤痕迹,脸上也是伤痕累累,鼻子都有些扁塌,感动道:“可恨周臣蛮横粗鲁,爱卿受委屈了,你且下去治伤,朕不会忘记爱卿的赤胆忠贞。”
范禹僻要的就是如此,感动的拜谢离去了。
孟昶气的左右渡步,想要派兵讨回面子,可一想连李廷圭都败得如此凄惨,朝中哪里还有人是敌手?
何况现在是攻守互换之局。
“陛下,花蕊夫人与李昭容一并殿外求见。”
孟昶深吸了好几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道:“快让她们进来。”
白衣女与娇媚女子一并入殿。
白衣女姿容绝丽正是冰肌玉骨娇美如花蕊的花蕊夫人。
娇媚女子却是一搦纤腰十万钱的李艳娘。
“二位夫人不在后殿玩耍,来这前殿作甚?”
花蕊夫人拜道:“陛下每月月旦皆吃素食,臣妾亲手作了些薯药,给陛下送来。”
孟昶瞬息间万千烦忧尽皆散去,柔声道:“夫人有心了。若非国务藏身,朕恨不得终日与夫人寄情于山水。”
花蕊夫人道:“妾身不懂国事,确知蜀中百万生民安乐,系君一身,自当以国务为重。听闻后院缩减开资,臣妾平日多得封赏,皆存于后殿。愿献于陛下,充当国用。”
孟昶心底厌烦,怒道:“赏赐给你的哪有收回的道理……”
正好军报传来,周兵正逼近白水关。
孟昶更是怒不可遏,强忍着怒气,柔声道:“二位夫人先下去吧,朕先处理国事。”
花蕊夫人拜退。
李艳娘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作揖快步走了。
两人走到后院,李艳娘这才松了口气道:“姐姐好糊涂,官家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安慰,你怎火上浇油?真激怒了官家,那可如何是好?”
花蕊夫人停下了脚步,看着李艳娘,依旧那般语气:“妹妹可曾想过万一敌军攻破成都,你我下场如何?”
李艳娘脸色煞白,左右一看,低声道:“这哪敢去想?不至于吧?”
花蕊夫人自嘲一笑,心道:“早晚的事!”
自从刚入宫的时候,她无心的说了一句喜欢牡丹花与红桅子花。
只是当年,牡丹花开满成都,桅子花香,飘扬百里。
各种牡丹、红桅子花沿城四十里远近绽放,如铺了锦绣一般。
成都因此也获得了芙蓉城的美誉。
看着孟昶献宝似的于她说:“洛阳牡丹甲天下,今后必使成都牡丹甲洛阳。”
从那一时起,花蕊夫人不敢再说喜欢,更隐隐察觉了未来。
终日见孟昶寄情于山水,与满朝文武吟诗作赋,畅论天下。
花蕊夫人心底只觉得可悲亦可笑。
就这一些货色,自比谢安、诸葛?
花蕊夫人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男人。
可又能如何?
自己不过是乱世中最微不足道的女子,凭借上天赐给的容貌得到恩宠,还能拨乱反正,扶大夏之将倾?
能做的只是孟昶如何待她,还以相同对待而已。
然后坐等蜀国灭亡,最后自己给冠上一个妖妃的名号。
而这满城的牡丹花,恰是最好的证据。
谁又能想到这蜀国庙堂,真正清醒的唯她一人?
正如她的《述国亡诗》: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最后悔的事
都虞侯府。
演武场!
赵匡胤身如渊渟岳峙的站立着,手中浑铁棍盘旋一转,猛然一棍当头棒喝,只是简单至上而下的力劈,居然发出了爆炸似的破空声响。
“噗”的一声,浑铁棍离地三尺,可棍棒的劲风却呼啸着击打在了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赵匡胤眼中杀气四溢,铁棍左右盘旋,棍影重重,破空声犹如厉鬼呼啸,四溢的劲风卷起阵阵风浪,居然形成了一个个小龙卷,卷起了地上的尘土碎沙。
浑铁棍突然向前一桶,精准无误的探入右侧的石锁环柄的空心处,手腕向上一挑,二十斤的石锁腾空而起。
“中!”
浑铁棍在他手中盘旋飞舞,随着一声叫喝,正中石锁正中心。
雄浑的力道倾泻而出。
石锁竟然直接炸裂开来。
将浑铁棍拄在了地上,赵匡胤长长吐了口气。
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赵匡义递上了汗巾。
赵匡胤伸手接过,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挂在肩上。
对于自己兄弟,赵匡胤也不顾任何仪态,直接将两个石锁竖着放,坐在了一个石锁上。
赵匡义也在一旁坐下,问道:“何人惹到了兄长?”
他了解自己的这位哥哥,每当心气不顺的时候,都会如此发泄似的练武,将自己一切不通达的念头,通过棍棒宣泄出来。
赵匡胤答非所问,只是抬头看着天,过了半晌才道:“只是心底不舒服而已!”
赵匡义嘴角露出一丝嘲弄,很肯定的问道:“是罗幼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