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阿九闻言,皱紧眉头低斥他一声,“放肆,怎敢不敬姑姑!”
那座上的女子却眉眼含笑,不甚在意的朝着阿九摆了摆手。
“那李公子觉得,怎样才妥?”
李莲花夹了一口菜吃,闻言又放下筷子,玉盏金箸,撞击声轻灵。
“我等今日一路走来,见这村中都是供奉的姑娘神像。”
“姑娘形貌绝佳,当得一声神女。”
神女二字出口,似是漫不经心一提。
座上的女子却变了脸色,身形不由自主的坐直起来,眸底涌动着难以置信的震撼。
李相夷微愣了一下,脑中神思几转,也抬眼看向了座上的女子。
“神女?这个好,书生的嘴说话就是好听!”
阿九面露欣慰,带头鼓起掌来。
“姑姑,这个名号不错,阿九很喜欢!”
座上的姑姑眸光幽暗的看了李莲花许久,才笑着应她。
“好,阿九喜欢就好。”
又看李莲花再无下文,该吃吃该喝喝,半点没有别的异常,才稍稍放心些。
或许……只是误打误撞。
不等她再深入细想,李相夷端着酒杯开口,面露笑意。
“在下李相夷,见过神女。”
少年人清风朗月的笑意,实在令人心驰神往。
饶是见过江湖上诸多俊俏男子,也比不得李相夷风姿卓绝。
姑姑抬起酒杯,与他虚空一碰,仰头饮下一杯佳酿。
放下杯盏,目光这才转向下方的笛飞声,含情脉脉,水光盈盈。
笛飞声好似看不见,面无表情低头吃自己的。
场面有短暂的寂静,李莲花只得出声打圆场。
“神女莫怪,我这朋友性子冷淡,天生不爱说话。”
座上女子倒是不恼,看笛飞声的目光越发来了兴致。
“噢?不知李公子这位不太爱说话的朋友,怎么称呼呢。”
李莲花拱手笑道,“唤他阿飞就是。”
那女子悠悠念了一遍这两个字,“阿飞……”
唇边娇笑连连,“真是个好名字。”
如此,她没有再过问齐知源的名姓,齐知源自然也没有傻到自己上去找事。
一顿饭吃下来,看上去勉强算是宾主尽欢,实则各怀鬼胎。
吃过晚膳,阿九还贴心的安排了住处,领着他们进院子。
一边走一边警告几人,“好好歇着吧,姑姑对你们几个印象都不错。”
“可别想搞什么小动作,不然这祭祀天坑就是你们的归宿。”
言罢,又瞥了齐知源一眼,哼了一声。
照常来说,这样的早就一脚踢进龙渊天坑了,留他到现在,看来姑姑的确很中意那个木头。
该交代的都交代过了,阿九才提着灯笼离开。
落脚的一处院子临崖,李莲花推开窗往外看了一眼,后方便是深渊。
月下烟雾缭绕,看不太清明。
若不出意料,这便是那所谓的天坑了。
阿九走后不久,边上几个房间的人就往李莲花这过来了。
李相夷是直接从窗口飞进来的,齐知源轻功不够飞虎爪来凑,慢慢悠悠爬过来的。
至于笛飞声?
笛飞声没来。
李相夷翻开茶杯倒水,仔细看了两眼,有些不解。
“怪了,饭食茶水里都没有问题,她到底是如何控制人的?”
齐知源也摇了摇头,“我看不明白,这女子实在诡异。”
李莲花轻叹一声,“把手伸出来。”
那两人看了李莲花一眼,将手放在了桌上。
李莲花探出手挨过去,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头上的六翅蝉嗡的一声振翅落下,正好停在他手背上。
只见燧弇伸展透明的翅膀,不消片刻,围坐在一起的三人只觉得浑身酥麻。
无数细小得肉眼看不清的黑色小虫顺着三人的手臂,密密麻麻的朝着中间的燧弇涌动过去,又在靠近它以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直看的几人背后阵阵恶寒。
燧弇搓了搓前肢,李莲花抬指揉了揉它的脑袋。
小家伙这才一振翅飞回他头顶的竹节簪上,继续当个装饰。
齐知源后怕的搓了搓胳臂,满脸的疑惑,“我们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李相夷面露沉思,片刻后给出答案,“是香。”
齐知源这才回想起来,进殿之时并未看到熏香,但几人的的确确闻到一阵暗香。
像是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浅淡香粉气,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步入了圈套。
如此防不胜防,难怪这么多江湖人都折在这里。
没等他想得再多些,又听李相夷问道。
“你今日那句神女,可有什么歧义?”
李莲花看他一眼,并没有直接回应他这句话,而是问起另一件事。
“这村子虽然简陋,但看着也算陈旧。”
“还有这宫殿,荒山之中能有这样的手笔,光有银钱可不够。”
两人沉默,只是听得颔首。
李莲花又问齐知源,“齐先生,依你看,这宫殿建成需要多久时日?”
齐知源回忆起一路走来看到的景象,“粗略估算,在人力财力兼具的情况之下,至少需要三年。”
“但有些建筑新旧不一,想来这座大殿,耗时不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