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错愕的一抬眼,双眸中隐隐涌动暗芒。
到底是小年轻,脑子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李莲花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一丝笑意,却又故作苦恼的抬指按了按眉心。
“我有一个好友,酷爱作画,只是生性恣意轻狂,离经叛道,丝毫不受世俗繁杂所缚。”
“他的画作并不为大众所喜,但他志不在此,而是醉心山水,立志画出这世间最绝无仅有的风景。”
岐山微微颔首,等他继续。
李莲花这才悠悠叹惋摇头,“三年前,我听他提起这平龙山上有人间仙境,毅然决然远赴清州。”
“自那之后,我便再未有过他的消息。”
岐山垂下眼眉,眉目间已经染上愁绪。
他什么都不说,这副神色落在李莲花眼中,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李莲花目光真挚看向那年轻的猎户,“岐山兄弟,我最后得到的消息,便是他只身入了平龙山。”
“这次到清泉镇来,就是为寻他而来。”
“你既能入山打猎,想来知道山路怎么走。”
又取出十两银子放在他面前,“这是定金,待你领我上山,再结你二十两。”
“届时拿了银子,你去留随意,如何?”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必走得多远,到你平日打猎的地方便足够了。”
独自上山以命相搏猎出来的猎物,高价售出才二十两。
如今不过领个路,便能到手三十两,这可以说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岐山拒绝了,他摇了摇头。
“我帮不了你。”
李莲花不解,追问他,“这是为何?”
岐山将头偏向一侧,不拿他的银子。
“平龙山上凶险异常,我若应下,不是在帮你,是在带你去送死。”
“你那画师朋友,想来也不愿见你如此涉险。”
李莲花只是苦笑一声,坚持道,“他若当真这么想,就该亲自来与我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抬起眼眉,语气恳切真挚,“我这趟来,一定要将他带回去。”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岐山,他面色复杂的看了李莲花片刻,挣扎许久,才点了头。
“好,我带你进山。”
李莲花适当面露感激,朝他颔首,“多谢。”
在一边抱刀观看全过程的笛飞声:“……”
岐山包扎完,一只手臂打了几节木板横在面前,吊在脖子上。
这才与李莲花道,“李先生,我有些进山的东西要准备,巳时初在街头的杨树下等我。”
他说什么你都信?
李莲花颔首应下,他便转身出了医馆。
他步履生风,走得很快,很明显是有武功底子在的。
李莲花与笛飞声二人出门,一边盯着他的背影,一边小声蛐蛐。
“你就不怕他一去不回,白拿你的银子?”
李莲花抱着手臂摇头,“不会。”
笛飞声摩挲着下颚,微微颔首,“这人的确不像个唯利是图的,勉强信得。”
李莲花白了他一眼,“信什么信,我还有二十两他没坑上呢。”
笛飞声看过去,没了声响。
片刻后又问,“他先前分明敌意很重,也很警惕,你是如何瓦解他的防备的?”
李莲花叹了一声,“你看啊,能有猎狼的本事,却没有猎户出售的途径。”
“受了伤不先进医馆,而是就地支摊。”
“说明什么?”
笛飞声若有所思,“说明他并不是本地猎户,生活拮据。”
他又看了李莲花一眼,“这就是你们穷人的惺惺相惜吗。”
李莲花白他一眼,抬肘就怼过去,笛飞声挨了一下,却只是笑笑。
李莲花又道,“身手了得,却困于清泉镇内做个猎户。”
“此处穷乡僻壤,没什么值得吸引外地人停留的,他不出意外呢,一定是来找人的。”
笛飞声又点了点头,“所以你才编了这么个画师朋友的故事,来与他套近乎?”
李莲花耸肩,“有感同身受的遭遇,自然更能拉近距离,让他放下防备。”
笛飞声冷哼了一声,“李莲花,你编起故事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若不是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单看那副真挚恳切的模样,笛飞声自己都快信了。
李莲花笑着拱手,“惭愧,惭愧。”
李相夷姗姗来迟,不明所以,“什么故事?”
李莲花笑着摆手,“齐先生那边如何了?”
三人一同转身,说着话往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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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快马疾驰,轩辕琅终于抵达中州。
行路途中便与风明萧通过信,故到达中州城的时候,风明萧早早等在了城门处。
风明萧看他策马飞驰而来,倒是恣意畅快。
唇红齿白少年郎,若不开口,的确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无头哥,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风明萧那点江湖少年的滤镜咵嚓一声碎得四分五裂,白了他一眼。
“不劳挂念,好得很。”
说罢,带着他转身进城。
从轩辕琅的来信中,他已经听说了李莲花的近况。
知道他身边有笛飞声和李相夷,多少要放心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