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怨他恨他,李相夷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这件事。
他其实是有些不愿面对的,彼时他又迫切的想知道李莲花的身份,所以并未过度关注单孤刀。
李莲花看他这副模样,一时间也没了火气。
他也做过李相夷,要他坦然直白的面对单孤刀的恶意,比刀剑加身剖开血肉还要痛苦。
兄弟离心,门内公事公办,是对他来说,最能接受的结局。
但前提是,单孤刀仅仅是与他兄弟离心。
“那封信,与随行寄过去的东西,你给其他人看过吗。”
李相夷低下眼眉,没有说话。
李莲花重重叹了一声,“如此,就没什么说不通的了。”
以李相夷的性子,这样的事绝不可能道与他人听。
“单孤刀作为四顾门的二门主,要压下你传回去的消息并不困难。”
“也能从你传回去的消息里,得知金鸳盟也在寻忘川。”
李相夷皱眉,“你的意思是……是他将消息放出去,引得青山剑派截杀金鸳盟,夺取忘川花……”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传回去的消息说得很清楚,寻忘川是为了救你。”
“他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费尽心思夺取忘川?”
封家兄妹
李莲花白了他一眼,真会问。
“你问他呀,我上哪儿知道去?”
李相夷撑桌站了起来,李莲花赶紧一把拽住他。
“不是,你真去啊。”
李相夷皱眉,“若此事当真是他挑起的,我自然要去问个清楚。”
李莲花挑眉,“你打算如何?”
李相夷眸光冷冽,“我与师兄最初创立四顾门的信念与初衷,是惩恶扬善匡扶正义,若查实他蓄意挑起江湖争端,我定不会轻饶他。”
李莲花无奈,重新说了一遍,“我是说,你打算怎么问。”
李相夷看向他,没有说话。
“你问得出什么,他能跟你说几句实话?”
“你连这么多年的虚与委蛇都看不明白,你又分得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李相夷紧紧盯着他那双眼,靠近他。
“李莲花,我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肯跟我说实话,那你呢?”
“我又如何分辨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李莲花心头火起,他抬手指着李相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李相夷,你别在这个时候给我犯轴。”
“你若信不过我,今后大可离我远些。”
“你别忘了,是你李门主一路紧追不舍,不惜在我身上种下引魂香让我避无可避。”
他又冷笑了一声,将头撇开。
“等过了这三日,你想做什么,要去哪里,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这碧茶能不能解,李莲花是生是死,他都可以认,但若祸及如今功力尽失的笛飞声,那是万万不能的。
李相夷这才想起来,这三日他要解毒,不能受外力干扰。
他现在下山去质问单孤刀,的确容易打草惊蛇。
认识李莲花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他发这样大的火。
他追着李莲花走了半个江湖,如今跟在他身边,的的确确是自己求来的。
可李相夷何曾被人这样下过脸?
心口盘旋着怒意,几度想摔门而去。
但一想面前这人是李莲花,什么火都叫他压回去了。
一时间只能看着李莲花,憋得眼眶通红,许久才转开目光,沉着声音开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想听句真话。”
李莲花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看着那个通身傲骨的人在他面前低头,心头五味杂陈。
骂完了,火消了,总是要顺顺毛的。
他叹息道,“李相夷。”
“骗你,和不愿意告诉你,有本质上的不同。”
他仰头正对李相夷的方向,收起一贯的散漫慵懒,神色难得一见的凝重。
“我答应你,等过了这三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问我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相夷通红的一双眼看过来,紧紧盯了李莲花半晌,才颔首。
“好,我等。”
他已经等了三个月,多三日又有何妨?
该聊的聊清楚了,三人便各自散去,回房睡觉。
外头夜空寂静,天星如坠。
今夜的星子格外的亮眼,却不见月色。
如此,这第一日,便算安然度过。
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在天边露脸,李莲花的房门便被人敲响。
他困乏的打了个哈欠拉开门,“方小宝,不是说了……”
看清来人语气一顿,外头站着的并不是闹腾的小徒弟,而是天机山庄的小厮。
“李楼主,庄门处有人要见您。”
“堂主让小的来请示您的意见。”
李莲花理了理衣衫,眉峰微蹙。
“谁啊?”
小厮答道,“来的像是父女,却以兄妹相称,说您见了这个就明白了。”
说罢,递过来一块银色的竖牌。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牌子上,将一个季字折射出亮眼的光。
李莲花伸手接过,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