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扶枝缭乱,青叶如雨,随剑光交织出凌厉之气。
横剑而挥,青叶伴随剑气破空而出,笛飞声竖刀劈来,光影交错,强大的气劲荡开,砰的一声炸的烟尘四起。
这一战对沉寂了许久的二人来说,不仅有棋逢对手的快意,更有久旱逢霖的舒畅。
他二人打得痛快,但周围的其他东西可就遭了罪了。
待尘埃尽散,那飞出去的青叶齐齐削断了一地的竹子。
缠斗的两人身上各自挂了彩,再看那遍地沟壑的地面,实在叫人不忍直视。
那边两人打得酣畅,一招一式愈发快了,很快周围的人便只看得清两道残影和飞跃而出的刀剑光。
姚朵看得入神,眼中满是震撼与羡艳。
边上的王路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还有那纷然倒下的竹林,眼底都是心疼。
李莲花悠悠看他一眼,掸去衣衫上的竹叶。
“放心,这金鸳盟和四顾门,赔得起。”
王路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朝他笑笑。
这一刻,他觉得李莲花格外的慈眉善目。
姚朵听见他说话,回头看他,又问了一遍,“李大哥,你说他们谁会赢啊。”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两人势均力敌,胜负难辨。
李莲花这回没有再说不知道,他将目光瞥向那边,摇了摇头,“今日这一战,分不出胜负来。”
看这个架势,他俩能打到天黑去。
姚朵看了他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了竹林中酣战的二人。
事实证明,李莲花这话说得不错。
笛飞声与李相夷最终也没分出个输赢来,再这么打下去只怕要两败俱伤。
最后是李相夷叫的停,他被笛飞声的悲风白杨震出去数米远,抬手擦过脸上被蹭破顺流下来的血液。
执剑而立,站在一地交错横斜的翠竹之上,负了伤也不见半分狼狈,通身剑意缭绕,比那修竹还要挺拔。
笛飞声横刀提掌,收势而立,眉关紧锁直直看向对面的李相夷。
有风掠过,吹拂过他半挽的长发,比那纷飞的翠竹青叶更飘逸。
李相夷挽剑负于身后,长舒一口气,“今日就到这里吧,算打平,你我择日再战。”
笛飞声没说话,只是锵然将刀收入鞘中。
散场的时候,姚朵看李莲花的目光都快冒出光来了。
她凑近过来,小声问,“李莲花,你在江湖上排名第几啊?”
能预测出这一战的结局,想来也有些真本事在身上。
李莲花谦逊一笑,连连摆手,“我就是眼神好点,这万人册的排行,可不是我这种无名小卒能觊觎的。”
姚朵显然不信,但李相夷已经过来了。
这一场打下来他心情颇为舒畅,含笑朝小姑娘点了点头,又看向李莲花。
“饿了,回去吧。”
李莲花一抬头,便见笛飞声提着刀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两个人都一定程度上负了伤,但并不重,没觉得狼狈,只是显露出几分江湖人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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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李莲花难得没困得那么早,他爬上屋顶打算去坐一会儿,却见房顶上已经有人。
笛飞声手里拎着一壶酒,遥遥望着那天边的月。
听到声响,余光往这头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李莲花自带一壶温酒,爬上屋脊往他身边一坐。
“笛盟主好兴致,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斟酒赏月呢。”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来,干一个。”
他提着酒壶碰了一下笛飞声的酒瓶,兀自灌了一口。
笛飞声看向他,沉声问,“这十年来,我与你只在东海有过一战吗?”
李莲花点了点头,“是啊,东海一战后,你我各自坠海,再重逢便是十年后。”
笛飞声沉默许久,又问。
“你仔细与我说说,那东海一战。”
李莲花抿了一口酒,与他细细讲起那一战。
东海那一战,与今日不同。
他是携着通身凛冽杀意去的,当时误以为金鸳盟盗走师兄的尸骨,不仅分高下,更要决生死。
其实今日,李莲花那句话不对。
以李莲花对笛飞声的了解,于武之一道,他向来堂堂正正。
昨日李相夷为自己疗伤,失了三分内力,今日本不是最佳的比试时机。
但笛飞声实在不愿意就此错过约好的一战,此次失约,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战。
所以,他今日应战之时,压低了自己三分内劲,让自己与李相夷平齐。
但李相夷的剑实在惊艳,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全然被挑起战意。
刀剑交错之际,早已顾不上那么多,只愿酣畅淋漓,全力以赴。
今日一战并非平局,从笛飞声全力迎战的那一刻起,李相夷就已经赢了。
笛飞声听完,又问。
“十年后相逢,你我二人便没再交过手吗?”
李莲花知道他想了解得再多些,但他实在不好多言。
总不能告诉笛飞声,十年前你打不过我,十年后你吵不过我吧。
他没想过,若是自己没中那碧茶之毒,结局是否不一样。
当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会再有如果。
至于如今他为何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