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张十三,同样也恨崔裴。
“我何尝不知道崔烟无辜,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她走近两步,眼神坚毅而决绝看着李莲花。
“那一晚,姚明权的药是我下的,崔烟也是我药倒找人换到后院的。”
“我知道她一定会死,尸身是我夜里背着一步一步爬上塔顶处理掉的。”
她的眼眶泛起了红,“李先生,我身处这样的炼狱多年,早摒弃了少女的纯善天真。”
“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我也会不遗余力,不择手段的去做。”
“只是这些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不累及任何凛月司的姐妹。”
“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就是。”
李莲花看了她片刻,摇了摇头。
“我孤身一人来此,不是要抓你的,只是为了给你一句忠告。”
“离开宣城吧,若此事让府衙的人知道,整座凛月司都不够给你陪葬的。”
石斛却更在意另一件事,她蹙紧眉头看着他,“李先生……”
“你,为什么会知道,当年的事……与我有关?”
李莲花语气淡淡,“石斛姑娘,这天底下的事呢,只要做了,自然就会留下线索。”
“所以才有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若非她自己显露出来的破绽,仿佛一早知道姚明权会死,他也不会想得这么深远。
石斛在姚明权身边多年,对他最为了解,是最适合布这个局的人。
“你好自为之,在下告辞。”
说罢,他转过身,踏步离开这座金玉牢笼。
石斛跟了两步,不解的叫住他。
“李先生,你为何明明得知了真相,还愿意放过我?”
李莲花顿住脚步回过头,“石斛姑娘,不是我放过你。”
“我并非官府衙门的人,我只是个过客,本不欲参与进这些事里来。”
“但我答应了一个人,要破无头鬼案,我要做的,也只有这个。”
“至于其他的。”
他笑了一声,转身踏着风雪而去,一句话与呵出口的白气一同消散的风中。
石斛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皆是命数,总不好一改再改。”
散伙饭
出了凛月司,便见轩辕琅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哟,终于出来了?”
他目中显露揶揄之色,“找谁去了?”
李莲花淡淡瞟他一眼,“你猜我为什么不带你进去?”
说罢,牵过他手中的缰绳,往出城的方向走去。
轩辕琅听了这话,觉得有理,既然不带他进去,自然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他牵马跟上,“我就是好奇。”
李莲花头也没回,“你别好奇,什么都好奇只会害了你。”
三人一路回了客栈,李莲花去房中拿自己包袱的时候,碰到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说是意料之外,只是单纯的一开门叫他吓着了。
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哎哟我说你,人来就来了,怎么不吱声呢?”
桌边坐着一个青衣人,面覆青绫,听到动静,便起身端方朝他行礼。
“见过主上。”
李莲花斜他一眼,“你倒是好本事,府衙大牢说逃就逃。”
风明萧老实得很,“用的问心痋,能短暂控制一个人的行为,让他为自己所用,并且在苏醒之后并没有任何相关记忆。”
李莲花摆手,“我没问这个,你跑出来就跑出来,找我做什么?”
风明萧道,“自然是来跟着你,保护你。”
李莲花觉得有意思,“风明萧,风先生。”
“你要不要好好看看,你这副样子,咱俩谁保护谁?”
风明萧愣了一下,竭力的想为自己辩驳,以他的控痋术和医术,完全可以弥补眼盲的缺陷。
但李莲花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我不需要谁保护。”
别闹了好吗,一百多人打不过李莲花,现在还想跟他去四顾门招惹李相夷?
这不纯纯给他找麻烦吗?
风明萧低垂下头,“我明白我身有缺陷,惹了主上嫌弃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莲花赶紧叫停,“少给我来这套啊,不吃。”
这都是他玩剩下的,也就对笛飞声那种榆木脑袋有用。
“你这样,我现在呢,有事要办。”
“你先安置好忘川酒馆其他人,等我办完了事,再回来找你们。”
话呢,是摆在这里了。
但怎么做,那可就太不好说了。
风明萧听了这话,蓦然抬头,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他半跪下去,抬手与额平齐。
“属下谨遵主上旨意。”
扣扣扣——
“李莲花,出来吃饭。”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轩辕琅的。
李莲花连忙抬手按住门,“你下去等我。”
这他哪里敢放人进来?
一个跪在地上拜他的,逃犯。
这要是叫轩辕琅瞧见了,指不定又要把他扭送进宫见皇帝。
好在轩辕琅没有要进门的意思,应了一句就下楼了。
李莲花松了一口气,提起自己的行囊,转身就要出门。
半跪在地的风明萧开口,“恭送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