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更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满眼的可惜。
李莲花又问,“那这崔姑娘,心性如何,除了姚姑娘这位闺中密友,还有什么其他的人际往来吗?”
王路回答,“崔姑娘活泼开朗,聪慧过人,但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性子有些傲慢,不太与旁人聊得来。”
轩辕琅却奇怪,“意外去世,你们衙门没立卷宗吗?”
王路摇头,“是坠楼死亡的,崔主簿没让立,此事没什么争议,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莲花抬眼,“在何处坠楼?”
王路反手指了指外头的方向,“摘星塔。”
他面色有些不好看,“因为太高坠落下来,几乎……死无全尸。”
“崔主簿当时去收敛尸骨,整个人都笼罩了一身的寒气。”
“姚小姐当时跪在摘星楼前,哭得险些断气……”
王路摇头,“姚小姐与崔姑娘如此深厚的感情,崔主簿怎么狠得下心伤害她呢,真是叫人心寒!”
李莲花仔细回想了一下摘星塔的位置,眼眸微微一眯。
“她为什么会去摘星塔,前一天发生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王路思索着,“前一日是城中花灯节,有些姑娘家会在放灯的时候不辞辛劳爬上摘星塔,只为点一盏灯。”
“大人在满月楼宴请府衙中人,我等都是同去的。
不过大人历来海量,那一晚却早早醉酒退席,没了他在,我们一帮兄弟那一日玩得格外自在。”
李莲花指尖轻捻,眼眸微微一闪。
“那一晚,崔姑娘在何处,你可记得?”
王路摇摇头,“这我可不记得了,这事太久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要是这样问的话,我好像那一晚都没见过崔姑娘。”
轩辕琅看他神色思索,不由得出声询问。
“你是觉得,此事并非意外,而是另有隐情?”
李莲花不置可否,只是朝他淡笑了一下,取过王路带来的堪舆图,查看周围的地形。
宣城周围都是黄沙地带,越往里走这样的地貌越明显。
周边分别坐落五座沙谷,飞沙谷,黄沙谷,鸣沙谷,流沙谷,还有扬沙谷。
扬沙谷在最里侧,所以他们当时赶路耗费不少时间。
但飞沙谷隔得近,快马加鞭也不过半个时辰的事。
李莲花点了点那张舆图,“飞沙谷相邻于鸣沙谷,不出意外的话,崔裴带着姚小姐应该是逃去了这个方向。”
王路却摇头,“这两边的确隔得近,但中间有一道十多米宽的涧沟,难以跨越。”
李莲花笑了一下,“有这样的天堑在,他们去往鸣沙谷就更安全了,不担心有追兵。”
十多米的涧沟,对常人来说的确有些麻烦,但对武林中人来说,只要有所准备,也算不得困难。
“那铁甲卫的武功底子可都不俗,这样的距离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王路当下便反驳了他,“不可能,铁甲卫只听小姐的,有他们在,小姐不可能被抓。”
李莲花看向他,“那如果姚小姐,并不是被胁迫的呢?”
王路的神色怔在脸上,满脸的难以置信。
“李先生,府衙是小姐的家,她为何要跟着崔裴叛逃出去?”
李莲花挑眉,“不是你刚才说,崔家是姚姑娘的第二个家吗?”
王路一噎,一时间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
轩辕琅给了他一下,“行了,没你事了,回去吧。”
王路被拍得踉跄,心中疑惑颇多,也格外不服气。
“那李先生的意思是,只要去鸣沙谷,就能找到小姐?”
李莲花摆手,“我没这么说,这都一天过去了,鸣沙谷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住下了舍不得挪窝。”
王路再度噎了一下,总觉得跟这人说话容易被气死。
去鸣沙谷是他说的,不在鸣沙谷也是他说的!
“那他们会去哪里?”
李莲花指尖顺势往鸣沙谷的方向倒回来一拉,指在了一座山峰上。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这里。”
轩辕琅看了一眼,此处四面环山,清净独立。
地处城外,跟鸣沙谷距离不远,是出了谷之后最近最稳妥的落脚点。
“清净寺?”
王路沉吟,“这么说的话,崔主簿和小姐这两年,的确常去清净寺为崔姑娘祈福。”
“大人病倒后,小姐更是常住清净寺……”
王路再看李莲花,目光中显露出几分敬意。
“若真如李先生所言,等风雪一停,我便带人去清净寺。”
轩辕琅给了他一肘,“本官带来的人,少质疑他。”
李莲花却是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风雪潇潇,街道上已经覆上一层厚重的银白。
“不急,这风雪,总会停的。”
这样的地貌,一场来势汹汹的风雪,下不了多久。
就剩一杯了
他这句话,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入夜前,风雪稍霁,王路带着三班衙役,重装快马,一路赶往了清净寺。
天空的雪还在下,只是没了风,下得又轻又缓。
李莲花坐在屋顶观雪,远远看着火把重重的山路,手里捧着一盏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