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邢家大姑娘聪明,知晓此事,更知晓自己来到扬州,跑到衙门来告状。恐怕等自己忙完去到邢家之时,大姑娘的纳彩都已经送完了。
一想到自己那个如同水葱一般的侄女,被随随便便地许配他人,邢秋荻便是一阵阵的心头恼怒。
“我不管,拿了人家多少钱立刻给我送回去,若是他不收,便宜乘小轿把这个送到他家去。”邢秋荻一指邢大奶奶,对着邢大舅怒吼。这会儿她也是真的气急了,什么话都没有这一个结果告知对方。
邢大舅缩了缩脖子,带着几分为难,还想要再说什么。
一旁的山子野却是插言:“我听说,邢家弟弟最近好不风光,在城外多了十几倾的好田。”
邢大舅听了这话当时脸色一白,他确实未曾想到,山子野这会儿竟把这事儿给说了出来。
因为自家姐姐成了官商衙门的红人,因此纵然也远在扬州,他却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他这人没有大本事,因此也是胆小,那些人送来的金银财宝他不敢收,这是暗戳戳地留下了不少好田。
可是这些田地都没挂在他的名下,怎的这人竟一清二楚,难道他们还是千里眼不成?
邢秋荻捂住胸口,她这会儿忽然感觉一阵心情平和,实在是对方不争气,完全没有必要生气。
从没有这一刻,邢秋荻如此的清醒过,她带着几分神似的看着邢大舅:“给你两个选择,第1个收拾铺盖卷儿,待回京城之时与我一同回京。
第2个选择,如今我已立女户,我只将岫烟与我并在一处,与你断绝姐弟关系。”
“姐姐,这真的不是我的错呀。”邢大舅自然是哪个都不想选,他心中清楚自己的好日子,是谁得来的。可若是让女儿跟在姐姐身边,那女儿出嫁,他也一点好处也得不到。
更何况,那可是断离书,到时他们不再是姐弟,他姐姐自然也不需要再周济他。
到时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吗?
邢大舅这个人,对自己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他心中清楚自己能干些什么,不能干些什么。
若是让他自己在这世间生存,别的不说,用不上半年他便得家业尽散。
当下里像是被抽出脊骨,邢大舅一下子瘫软在邢秋荻的面前。
“你选好了?”邢秋荻低头看向对方,她现在已经不想再跟对方生气了,就算她在说些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听姐姐吩咐。”邢大舅弱弱的说道,在姐姐的手底下,虽然难受,但至少能活,因此他选择能活的那一条道。
邢秋荻心头一松,自己到底是没有辜负侄女的期盼。
只是转眼便听邢大舅说:“可是,可是岫烟那孩子还是得嫁过去,咱们都收了银子。”
听了这一句话,邢秋荻眼中的那一丝笑意瞬间消失,她上前直接一脚踹,自己不成器的庶弟肩膀上,口中怒吼:
“那就把银子还给人家。”
这一脚邢秋荻一点儿都没有,收着力道,邢大舅一下子被踹了个趴伏,他不敢哭,实在自家姐姐太凶残了。
只是摇头哭丧着脸说道:“可是银子没有了。”
听闻此言,一旁的山子野忍不住坐直身行,他却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怎么回事,你从实说来!”山子野神色冷漠,显然是对于出乎意料之事有几分惊诧。
邢大舅揉着肩膀没敢说话,一旁的邢大奶奶,却是放声大哭。
“你个杀千刀的,你敢沾了那玩意儿,你为什么不敢在姐姐面前说?你说呀,你说呀,你都把钱看什么了?看姐姐打不打你。”
邢大奶奶哭得梨花带雨,虽看起来有几分美感,可是邢秋荻最烦人哭。
实在是在她看来哭泣是最没有用的,就算当初在荣国府那般折磨的境遇之下,邢秋荻仍旧未曾泪落过。
她可以做小伏低,可以卑躬屈膝,可以将那人所言奉为圣旨,但她却不会让那人看她有一丝的泪落。
因为眼泪只给心疼自己的人看,若是心中无她,看到她的泪落,不过是一生嗤笑罢了。
也是因此,邢秋荻根本懒得理会邢大奶奶,她仍旧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庶弟。
“你要么现在说,要么我把你扔进大牢,等你想明白再说。”至于所谓的私设刑堂?
开玩笑,她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在审案,毕竟大汉朝可禁止良家买卖。
也就是她现在想给邢大舅一个机会,不然对方少不了要流放。
邢秋荻眼神淡漠地盯着,一脸胆怯地邢大舅:“我给你机会了,不要不识抬举。”
邢大舅没有什么时候,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姐姐是有多可怕。
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水豫宸和黛玉商量完毕,两人直接便换了一身衣服,往宫中而去。
黛玉特地告诉林管家,待到日暮再告诉母亲,她今日入宫休息,恐怕无力归来。
林管家自是不敢阻拦,当下便将事情转告了林夫人。
可怜贾敏这正待客人,听到女儿直接撂摊子走人,差点把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好不容易坚持到晚间宴散,贾敏坐在房中独自生气,屋子里的婆子丫头,个个都凝神屏息,不敢触对方的眉头。
林如海今日也有些过量,此时虽说尚能走步,但多了几分飘摇欲仙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