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破涕为笑,林观音便摇起手里的拨浪鼓,哄着他们入睡。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
甲申之乱的阴霾随着世道太平而逐渐散去。
陆瑾又开始四处瞎溜达,有时候会专程跑到龙虎山跟张之维炫耀自己有多收几个好弟子,张之维心态平和地给林观音沏茶。
有天师度的限制,他很多事情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随意了,为了磨练脾性,他专程去学了茶道。
喝茶可以简单,泡点干茶叶一口喝干,也可以喝的复杂,就像张之维如今,泡了大半个时辰,也才得了林观音手中一杯。
陆瑾说得口干舌燥,等的心烦意乱,他正要讨茶,就看见张之维问林观音味道如何。
林观音笑着点了点。
“喂,老张,我的呢?”
林观音忽然噗地一下笑出声。
陆瑾懂了,他大骂:“张之维,你个不要脸的。”
张之维挑挑眉,说:“老陆,你脾气也太暴躁了,不利于修行啊。”
陆瑾时常被张之维气的下山,但被气了,过几个月,他又找到可以显摆的,跑来山上主动受气。
像是有什么大病一样。
像陆瑾这样主动拜见张之维的有不少。
林观音时常陪着张之维身边,快把异人圈各门各派的人认全了。
在张之维嘴里,这些人就挑不出一个好人。
幸好,他现在学会修闭口禅,不然一开口,又得得罪一大批人了。
毕竟,他要想说什么,林观音可舍不得拦他。
吕慈和这些人一样,也会上山,但只是极偶尔的时候。
圈里有什么大事要在龙虎山举行,他才会来。
陆瑾因为郑子布的疑案非常讨厌吕慈,而吕慈也很讨厌这位命好的真少爷。
两位大少爷碰到一起,就别想好好相处。
张之维才不管他们打不打架,也只有林观音出手,一一拉住。
张之维见他俩消停下来了,问陆瑾:“喝茶吗?”
陆瑾心想,还喝屁,我都气饱了。
他甩袖就走。
但吕慈倒是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他倒是越来越沉稳了。
张之维问他:“还是麦冬茶?”
吕慈点点头。
张之维便给他沏了一杯。
吕慈接了茶,道了声谢,然后不经意瞟了一眼林观音,像是要从她身上瞧出什么端倪。
可林观音被他看了那么多年,是真的忘了被端木英刻意磨灭的那段记忆。
张之维又问:“专程找我有什么事?”
他可没陆瑾那么无聊,没事就爱来张之维这讨没趣。
吕慈答道:“向你夫人讨个东西。”
林观音疑惑。
吕慈看着林观音,那张被可怖的疤痕裂开的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得温情,他说:“我有了孩子,已满周岁了,想向你讨个周岁礼物。”
哪有上门,问人家要礼物的?
吕慈可真是够奇怪的。
不过也是,他疯来疯去那么多年,江湖人应该习惯他时不时发神经了。
林观音听到孩子,眸光一亮,她倒不知道吕慈什么时候成的婚,像吕慈这样的人,成婚成的这般悄无声息,对方极可能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江湖上没有半点消息。
她像当年跟着张之维四处卖货一样,仔细问了问吕慈的需求。
吕慈没什么需求,他说,只要是她送的,都行。
这可难倒了林观音。
张之维建议她把自家那只蠢老虎送出去。
把白虎气的一下子变大,想把张之维一脚踩死。
张之维给了它一巴掌,让它老实变小。
它没办法,只得委委屈屈地回到自己主人身边,可怜巴巴地看着林观音。
林观音笑着揉了揉它的头,终于有了主意,她送给吕慈一只开了灵智的画眉鸟。
它听得懂人话,甚至会思考,性格温顺,很适合陪伴人。
它开了灵智,寿命也会很长,可以长长久久地与人相伴。
尤其适合被困在一隅,无法脱身的可怜人。
当然,林观音是想不到那么多的。
吕慈收了礼物,道了一声谢,说以后会还礼,就要下山了。
林观音却拉住了他,给了他一整副金器,跟他解释是新婚礼物。
新婚礼物?
张之维在一旁笑道:“收着吧,好歹当年送了我们一辆马车,那个可比这个贵多了。”
吕慈怔愣地看着他们祝福的笑容,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收了林观音手中的东西,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声抱歉,然后仓皇地离开了这里。
林观音和张之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瞧见了困惑。
张之维看着桌上那杯尚且温热,氤氲着茶香的杯子,把它拿起来,晃了晃,里头的麦冬便也跟着晃了晃,张之维看着已经吕慈已经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悟,而后,在林观音疑惑的目光下将那杯热茶泼洒到地上。
物是人非。
当年刺猬一样的吕家二少当然也变了。
可是,好像也没变。
他的一部分被困留在了那些岁月里。
可是,困住他的除了他自己
又能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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