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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揣摩上意

 

盖掉纯粹的前线成本,就算打折也是个值得考虑的价格。但是对于苏丹,远远不够。藤丸立香觉得谈不拢,并非是恶意,而是实地条件和个人经验导致的双方君主的思维差异。

君士坦丁堡在这场战役里算个孤岛,通过外部协调或购买获取的资源不多,多数靠内部消耗循环,要用货币支付的钱以军饷为主。固定资产的老本打一点少一点,打完为止。君士坦丁本人习惯于万人以下规模的战役、习惯了缺乏资源,而兵力翻倍,带来的资源和调配也以指数级上升,他对此缺乏想象力。

而苏丹背后是庞大辽阔的奥斯曼帝国,除去军队,后勤的运输有超长补给线,向外国购买物资也要大量的钱币来支付。苏丹穆罕默德二世谨慎隐忍,行动之前绝不透露自己的计划,所以具体的金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年轻,初征就是两万多人的大手笔军队,没受过穷,无法理解小规模战争的窘迫逼仄。

简而言之,穷不知富,富不懂穷,双方君主对钱的概念不在一个段位上。所以,君士坦丁倾尽国力和人情世故给出来的价格,在苏丹看起来很可能是纯粹打发叫花子。谈不拢理所当然。

佩佩则对这话感到另一种奇怪。君士坦丁有作为从者的自觉,他为藤丸立香代写的报告都会给佩佩看过再交出去、最后到达奥尔加玛丽手上。迦勒底三位参与者都知道:君士坦丁堡内是有大炮的,因为后坐力和射程的原因不能用。如果用,要放到城墙上,开了就是地震,自毁城墙。君士坦丁因为缺乏资源,所以事必躬亲,肯定知道雨水对大炮的干扰。

雨水,既然先前有特拉洛克的恩惠,为什么不趁机下一场猛的、直接把最关键的大炮废了?君士坦丁做过很多正确选择,每一次都失败于运气,真正的运气来了,为什么不使用?

以佩佩对君士坦丁的短暂了解,他想到一个可能性,现在还不是说的场合。

帕夏不确定苏丹能否接受,而他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来的,不得不讨价还价。因为宫廷内部的高压让人夜不能寐。

苏丹使用雷霆手段,但奥斯曼帝国很强、仍有扩张的希望,所以君士坦丁将残忍视为一种高风险高回报下的严格纪律,不予置评。

帕夏犹豫一下,说先前海上的失利让海军司令被处死了,高级将领都会因为短暂的失误没命,小官员们更是战战兢兢。

历史上,那位海军司令没死在这个时候,特异点再次产生了差异,君士坦丁又动摇了。听闻他者之灭亡,他会联想到自身的灭亡。但是现实迫使他做出决定,在接受现实、做出反应的时候,他就暂时不去考虑灭亡。

君士坦丁对帕夏表示对苏丹的裁决无能为力,他可以允许帕夏现在入城暂避。帕夏拒绝留下,谁要放着好好帐篷不睡要被炮打?他带着条件回去了。

君士坦丁依然留在城墙上,等着苏丹的使者回话,他觉得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足够让苏丹迅速做出反应——拒绝、发动再一次攻击,或者接受。

“在这里等可能不太行,”藤丸立香说。

“很近啊,帕夏看起来非常紧张,”佩佩眺望白色的帐篷群,“等等吧。”

“你猜猜,我们的老朋友道满怎么没在哈利勒帕夏在的时候出现,来一句,”藤丸立香捏起鼻子,“’嗯嗯嗯嗯嗯,金角湾海底雅座一位’?”

佩佩赶紧把藤丸立香拉到人群之外:“竟然把道满派出去了?”

“他自己去的,当时人多口杂没拦住,算我的……不过,道满可是连异闻带之王都能煽动的,现在没半点消息,那位苏丹的意志一定非常坚定,只能来硬的,”藤丸立香思索着,“特拉洛克出于激情给了机会,但是皇帝好像有什么苦衷……”

佩佩笑了笑,他大概猜到了:“我去推一把。”

佩佩让君士坦丁和他回指挥部去,他们进了帐篷,屏退左右。

“来抱抱,”佩佩张开双臂。

君士坦丁换回初始灵基,钻进佩佩怀里,把脸埋在他肩上。

“之前那样就可以了,我也不是一直想回伊斯坦布尔的哦。”

“啊,铠甲沾了雨水,在这个季节还有点凉。”

“好体贴啊,”佩佩快乐地摸君士坦丁的背,“今天没有炮击,不觉得很奇怪吗?”

“嗯……迦勒底的海军起了作用,截断了苏丹的补给线,他们没炮弹了,这是几天前的战报吧?你看过我的报告么?啊,那么多字,一定不想看吧。”

“是哦,我当然只看了图片的部分,图还是很工整的!”

“……哈哈。”

谈到战争之外的事,君士坦丁暂时放松了些。

“话说,虽然没有从事过你的工作,但是按道理,现在该追击才对吧?你也曾经攻打过别的地方,却在考虑赔款吗?你还在把特异点当成泛人类史来考虑,却忽视了其中的微小偏差哦,或者说,是征兆吧。”

“你在担心迦勒底的利润,我会在退场之前给出满意的结果,放心。”

“啊不要说死不死的,好难听哦,换个话题吧。我昨天看了文库本,有些迷迷糊糊的,毕竟你们家的历史很长。告诉我,你这个岗位的上一任叫什么?和你是什么关系?”

“约翰·帕里奥洛格斯,哥哥。”

“再上一任呢?”

“曼努埃尔·帕里奥洛格斯,父亲。”

“你的中间名怎么是德拉加塞斯?”

“这个啊,德拉加塞斯来自母亲的姓氏德拉加什。说来难为情,是母亲镇压了其他兄弟、帮我登基,让我免得像祖先那样,为了皇位和财产,双手沾上亲人的血。我要纪念她。”

“啊,你是被母亲选中的孩子。就算一生倒霉,也有被命运选中的一次。一次就足够你当上皇帝哦。”

“……只那一次啦。”

“现在你在这特异点,第二次被选中了哦,土地、圣杯、监管者、迦勒底,”佩佩说,“不要想着痛苦地等死,把现实的思维联系到命运的赏赐上吧。”

“很,难以置信,”君士坦丁闭上眼睛,“我只能说,不太敢。”

“有什么不敢的,”佩佩拍他的屁股。原本只有君士坦丁自己知道的问题多了个听众。

开辟巴列奥略王朝靠的是米海尔·巴列奥略的篡权手段,本身得国不正,中途也内战不断、继替混乱,至于卖国土,帕里奥洛格斯更是重量级,属实是该死。

就算心灵追随母亲,君士坦丁依然觉得自己的血里藏着家族的劣根。历史让他在别无选择之中到达殉国结果,称得上好。

而先前和帕夏的谈判中他发现,前朝的惯性依然影响着他在特异点的判断——以超过一个岛屿的价格去交换短暂的停战期,经典的帕里奥洛格斯跪求风格。如果有得选,则是屈服、让渡,不断地屈服,无视生机、屈服于衰败和死亡。

君士坦丁意识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大概在撤离雅典后就消失了。如果这特异点给予他选择,他可能无法达到生前的成就。

他对佩佩简述自己的担忧。

“懂了,你是个享不起福又要脸的小柴火,真烦人。”

佩佩使劲捏对方的腰,收获柔软的苦笑。

“佩佩也不是不知道你的难处啦。躺平那么久,开局就是90++,就算立香也要吃不消的。不过,这是在特异点的第一战,如果用立香来类比,90++虽然难,这一战却是其中最简单的啦。”

君士坦丁没懂这个类比,倒也知道佩佩在安慰他。对于家族的烂,他通常要自己消化,和亲戚都很难说,此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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