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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林瑾娘与人做妾 小霸王贪s意动

 

四回戏,只道十分妙处,却无其他意思,几回下来,下人们便都当玉珠安分守己,并无旁的心思。玉珠似是惯了他人伺候,日便要去畅音阁听戏,最爱点一出《孽海记》,一曰《思凡》,一曰《下山》,紫菀不能出门,只听下人回报这两出戏,又写往神都告知贺齐。

贺齐于神都家中侍奉母亲和祖母,乖巧非常,此番离家,他长进不少,似是收敛玩心,不大同从前狐朋狗友来往,甚至有些收心向学之意。戚氏欣慰十分,哪里想到贺齐不过是暗中忙着布置宅子好接玉珠来住。他一面儿瞒着家中布置外头宅院,一面儿应付戚氏问书,倒也充实忙碌。紫菀书信一到,贺齐观信中玉珠听戏,心道待玉珠来后倒是能带他去千秋阁听戏,那儿的戏最好,只可惜水筠因睿王府一事早已远走他乡杳无音讯,也不知现在何处,他也无甚法子联系,只好按下不谈,只提笔回信。

玉珠倒没想到贺齐远在神都还能想起自己,紫菀送信来时他方听完戏回来,遣人去燕红楼买糟鸭信吃,还要一壶好酒。紫菀捧信笑说:“玉珠相公,齐三爷写信来了。”“写信?”玉珠讶然,连斗篷都忘脱,“他写信来作甚?”紫菀偷笑:“自是惦记您想与您说体己话呢。”说罢也不好拆信,只将信交由玉珠,接了玉珠斗篷便退出去。玉珠坐下拆信,只见信中说贺齐家去一切安好,已经预备接玉珠也去一应事宜,又说千秋阁的戏最好,尤其一出《游园惊梦》最妙,他日等玉珠过去,便一起去听。玉珠观信心绪千转百回,只剩叹息。他亦非铁石心肠之人,虽恨贺齐强迫,却也知贺齐是真心爱惜。只是贺齐此人见色起意,一腔真心皆由他这具皮囊而起,此其一;他是穷苦百姓,除了良籍出身再无他好,贺齐是定国公府之子,将来许配公主郡主也是有的,他见过姐姐受苦,不愿自身也掺和进内宅争斗,更不愿做贺齐外室契弟,此其二;贺齐慕他年少貌美,他日容华老去,青春不在,以贺齐之性,必定移情别恋,沾了那个撒了这个,他是失了身子的,要么被贺齐转赠他人,要么独守空房寂寞垂泪,总之绝无科考之途,此其三。桩桩件件林林总总,玉珠是铁了心要走的。贺齐绝他前途,他无力反抗,却尚有一线生机。如今贺齐远在神都,天高皇帝远,要走就得趁这几月布置速速了结,是以玉珠心下急切,又催促瑾娘快快准备。

贺齐既写信往江宁,自是要等来信的,好在玉珠为哄他,提笔写了一封回信托人带回,信上只说一切都好,又问贺齐十分安好,不要惦记自己,多多侍奉家中长辈云云。虽都是客套话语,然玉珠字迹娟秀,言辞柔婉,叫人读了不觉厌烦,反而知情识趣,温言体恤,读来口齿生香,余味无穷。于是贺齐又提笔回信,一来一回,一月两封书信竟是风雨无阻,不曾断绝。

一晃数月,瑾娘来报玉珠,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玉珠心头一跳,手上正是贺齐新信,说再过些时日祖母寿辰便过,到那时便接玉珠过去。玉珠焦躁不安,再三催促,总算盼得瑾娘收拾妥当,打点完毕。姐弟两人商议过后面上若无其事,各自告别回屋歇息。两三日后玉珠说要听戏,这数月来他时常去畅音阁听戏,是以紫菀也未生疑,一边替玉珠收拾东西一边笑道:“公子爱听戏倒是好的,我瞧着人也比从前开朗了些。只是听说畅音阁今儿未排《孽海记》,倒排了出《白蛇传》。”玉珠心不在焉,只道:“什么戏都好,我都爱听。”便上了车,车旁自是小厮跟随。

至畅音阁处,因他已是熟客,门口便直接请他入二楼包厢听戏,帘子打下,里头只一清秀小厮候着,其余人守在廊下。台上《白蛇传》演到许仙断桥相会一幕,玉珠道:“我饿了,这儿的果子乏味,你去替我到燕红楼去买酒菜来,仍要仙茅春红一壶。”小厮应了便去。玉珠又听半晌,说自己不爱畅音阁果酒,都分了小厮共饮,因他先前听戏就惯这样,这些人也未生疑,便也应了。

台上《白蛇传》由青白两蛇演至法海捉妖一幕,小厮自燕红楼买了酒菜回来,却见门口守着人,只说玉珠累了正在里屋乏睡,他也未曾起疑,只等玉珠睡醒再吃酒。不想台上戏已演毕,玉珠仍未睡醒。他们无奈,又不敢唐突贺齐房中人,只能敲门喊醒玉珠:“公子,公子,戏已演完了,快些醒了家去吧。”奈何怎么敲门,里头都未声响。小厮终于察觉不对,踢开房门,只见屋里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玉珠所在?他们面如死灰,心知大祸临头,急忙家去汇报紫菀姑娘。紫菀听了亦是心急如焚,遣人去隔壁询问,才知瑾娘上街去买胭脂水粉尚未归来,亦是不知所踪,这下可好,姐弟俩定是串通好了私自潜逃的。紫菀只觉天昏地暗,一想贺齐怪罪便两股战战惧恐,奈何玉珠潜逃已成定局,再懊恼亦是无济于事,遂一边儿遣人满城去找,却不可大动干戈寻人,想那玉珠久居深闺,瑾娘又是一介妇人,定逃不了多远,说不定尚在城内,一边儿写信去报贺齐阐明玉珠潜逃之事。

奈何神都山遥路远,书信送到已是半月之后。贺齐早预备好一切,准备寻个由头再往江宁去接玉珠,却收信得知玉珠逃了,勃然大怒,誓要拿回玉珠不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伸援手卫惑救命遇奇缘齐玉相会**

偏巧一念之差,算尽千生万劫。苦海浮沉逐孽缘,当须悟谁造化。前世冤孽今生,他生未卜此生。脱离业海几万寻,多少痴儿忏梦。

正说玉珠瑾娘携了一百两银子潜逃,还将贺齐所赠玉牌留下,紫菀一头报信,一头遣人去找,心知此祸难逃,便差人去石家报信。冯氏听闻瑾娘玉珠私逃,大吃一惊,忙将姐弟身世告知来人,于是紫菀又做主遣人去水东巷捉人,自是无功而返。又说神都那里本意一应备下,哪知出了这桩事,贺齐又惊又怒,却不好道与人知,只得暂且按下不表,然他惎玉珠逭逃,心中成算,往昭武大将军家中去。

玉珠瑾娘好容易脱离苦海,一个久居深闺,一个闭户不出,是以难以入世,好在两人皆肯吃苦,不过几日也就惯了。因林家已经无人,他们也无从投奔,于是不过雇了驴车随波逐流,行至哪里便在哪处落脚。原本瑾娘思虑贺齐所给银票,又因全换成银两太重,于是银票兑成银两,又去他处兑成新票,足有八十两银票缝于身上,姐弟各缝四十两,又有二十两折作现银,一人十两带在身上以防万一。他们皆非靡费奢侈之人,这些银子足够他们先挨几年,待数年后风波平息,玉珠再去寻个差事养活自己也不算迟。姐弟算盘打定,又重获自由,是以十分欣慰,虽也提心吊胆几天,但见始终未有追捕之令,也无来人捉拿动静,便渐渐松了戒备,生出游山玩水之意,驾驴信步,寻幽探奇。

二人一走便是大半月余,瑾娘体弱,却又不肯止步,时刻惧怕贺齐着人来请,车子行至崔庄县处方停。原来他二人心下合计,道贺齐定以为两人既出走必定越远越好,或是南蛮荒地,或是西北疆域,姐弟便反其道而行之,阽危之域亦可安身立命,便一路北上往神都而去。行至一块刻“崔庄”二字的石碑,正有一处酒家,恰逢姐弟肚饥,便各叫一碗面来吃,吃面时又听客桌说起前头流寇作乱,神京遣人来定,又说今上圣体躬安云云。二人用饭完毕,又往前走,于崔庄县行至郭前,坐于羊肠小路,蔓草山径,晴云拂树,但见十里青山处,一溪流水,翠萝深处啼鸟声,一时东风打耳,夜雨空寒,层云峻岭,绝涧危峰。驴车稍歇处,正窜出流贼盗匪,那些强盗在郭前驻扎,惯会打家劫舍,见玉珠瑾娘两人势单,便恶从胆生,持刀便劫上来,搜走两人身上十几两白银,将驴车也劫走。为首的见玉珠瑾娘气度不凡,道:“这两人穿罗点锦的,身上定不止这几两碎银,快快再搜,不要放过一处。”于是来扯玉珠衣裳,又见瑾娘貌美,心生歹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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