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血腥气。
“是具尸体哦。”他这么说道。
本来就被吓得够呛的年轻人们,僵硬得更加厉害了。
“也,也有可能只是重伤……对吧?”杏子露出仿佛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这边的,这位先生,您应该有看见吧?真的……是尸体吗?”
【呃……怎么说呢……】
“嗯?被取走了大脑的存在,一般都是会被称作尸体的吧?”太宰治看看维生装置里的脑袋,再看看杏子,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确实,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那是肉块。
【啊,不是我的尸体……嗯,总觉得这说法怪怪的,我还没有死,也不能说是尸体……但确实是死掉了的身体,唔,真要命啊,总之不是我的啦,那个早就躺在警局里了,大概。】
哎呀,猜错了呢。
名为太宰治的三流侦探社员一脸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总之他和无名大脑之间的一番相声好歹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缓和了些,没让年轻人们更加坐立难安。
【不过,他们也有很久没抓人进来了,你们是做了什么吗?】
少年少女们相视一眼,苦笑着回答,“说起来你肯定不信,我们真的只是来拍视频,而太宰君也真的只是来抓猫的。”
【啊,我是相信的,只是他们不一定肯信。】
“那不重要啦,反正我们会带你逃走。”太宰治这么说道。
【唉?】
“嗯?确实我们是要想办法逃走,如果做得到也可以带上这位…先生,但前提是要先弄开这个铁笼子吧太宰君!难道你打算让猫咪卖萌来开门吗?”杏子哭笑不得地问他。
沙色风衣的青年歪歪头,露出也不是不行的表情,喵了一声,然后从自己的衣袖里扯出一根让他们眼熟的细小铁丝——正是之前他用来开门的那根。
所有人的脸都亮了起来。
观察到他们只花了几秒就打开铁笼之后,维生装置里的无名异能者也被惊得结结巴巴起来,【真,真是厉害的技艺啊,简直和异能没什么两样了……不过,你们打算怎么带我逃走呢?毕竟我现在是这个样子。】
“首先当然是,解除你的异能。”青年这么说道,然后抱起了放在角落里的,大概是备用的透明维生装置,做了一个砸破的动作。
庆太立刻了然,“对哦!留一个碎的伪装,让他们以为我们被吓坏了,打坏了装置杀死了你!这样就算你跑了也不会再派人追。”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太棒了!太宰君真可靠!”熊也兴高采烈地说道,“不过那东西能断电吗?”他指着存放大脑的装置说道。
“可以哦。”庆太点点头,“里面有蓄电池,应该能维持一到两个小时的,否则一断电就没辙了,这里的电源可不稳定啊。”
【但是很遗憾哦,我一解除异能,他们就会远程控制这台机器关闭。】无名的异能者这么说道。
“什么!竟然不行吗?”杏子忿忿不平地踹了下本来就打算破坏的备用装置。
【当然,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只猫,是异能者吧,他中了我的异能。】
年轻人们的表情凝固了起来,他们愕然地转过头去,看向青年和他怀里的猫咪,却只看到太宰治脸上浮现出饱含哀伤和惋惜的微笑,“所以,你并不是什么囚犯呢,真正的幕后黑手先生。”
【真抱歉,我不会那么做的,毕竟那样对我来说太危险了,还是请他保持无法使用异能的可爱姿态吧,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维持人类的意识的,但应该没法坚持太久了吧?】
在摄像头的画面里,那只橘色的猫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就像任何一只普通的宠物猫那样开始给自己洗脸。
而太宰治只是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必须一起开车上路这种事,无论中岛还是芥川最初都是很想拒绝的,但太宰先生说非他们俩不可,其他组合没有那么可靠的机动力。在建筑内部能直接靠罗生门进行各种作弊移动的芥川和拥有虎的强化四肢的中岛,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份工作。
和来自老师的隐晦夸奖没有关系,嗯。
结果是毫不意外地一路争吵,从灰发少年该坐后座还是副驾驶,要不要抄小路,太宰先生究竟是否发来了命令,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到最后中岛心累得不行,太宰给的耳机里确实有声音,但传来的全是老师跟同事们的聊天,好不容易熬到听见他们和花袋见面的话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小时。
【唔,我去东边,敦和芥川去西边。】
啊啊,终于。
少年心交力瘁地吐出一口气。
“太宰先生有吩咐了,我们去西边的那个据点。”
“太宰先生呢?”
“他要去东边。”
“……这个据点的布置人,有送进拷问室的价值。”
就因为离得太远吗?绝对是因为离得太远吧!虽然已经不是来回显摆的照片。
一张,是橘猫用重力按住因为不小心喝到了酒而整个变成老虎的灰发少年,一脸大佬教训没用小弟样子的照片。
一张,是中也在某间酒吧里,因为听说太宰从来没摸到过那只三花猫,好奇地跑去打招呼,然后动物本能发作地舔了舔对方的毛。
被舔的猫咪眼睛瞪得滚圆,僵得仿佛一只假猫。
面对顶头上司充满好奇和敬佩的眼神,中原中也觉得自己需要出个差,最好能立刻出国。
窗外传来十分细微的响动,而太宰治对此并不意外。
他慢腾腾地走过去拉开窗帘,再打开窗户,全程动作迟缓得令人怀疑是否被树獭怨灵附体,然后才对着窗外的人一脸若无其事地打起招呼,“呀,中也,好久不见。出差回来不先去见森先生,而是来找我,没问题吗?”
身披赤光,双手插兜地漂浮在半空的重力使表情略有些复杂,如果是别的人将自己晾在窗外大半天,这会儿可能已经直接种进了地里,但如果对象是太宰么,他敢那么干总是有理由的。干部先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青年之后才撇撇嘴,勉勉强强地开口,“……气消了吗?”
脱下了风衣,只穿着浅色衬衫和马甲充当居家服的太宰治笑意盈盈,“中也在说什么呢,我不明白哦?”
“哈…”中原中也无奈地吐了口气,“真是的,上次确实是我太大意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啊哈哈,真是令人耳熟不已的话呢,中也觉得呢?”
“……等等,你这混蛋,仔细想想,除了上次之外,之前每次的罪魁祸首不都是你吗!!!”
“没错。”青年姿态矜持地点点头,“明明是我的连胜记录,中途插进来别的不相干的家伙的感觉真讨厌。”
“喂,太宰,我是说过会努力忍耐不揍你,但没说过不会火大报复啊?”
“小矮子的报复?是指努力跳起来或者踮着脚试图袭击我之类的可爱攻击吗?”面对已经重新变成磨牙状态的重力使,太宰治丝毫没有在怕的,甚至笑得更从容更猖狂了。
“行啊,你,今天晚上的宵夜飞了。”黑着脸的重力使打了个响指,让本来藏在身后漂浮的袋子直接升上天空,鼓鼓囊囊的塑料里戳出不少螃蟹的脚爪。
“唉————不要啦中也——”
两人在窗台上又拉拉扯扯了好几分钟,吵闹到隔壁的未成年人们实在没法继续假装听不见,让夜叉白雪开窗出来看情况为止,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太妙的两人才慌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