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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会有最后一部分的三章内容,到时就一次性放出来了。多谢大家追更(鞠躬)。

后新婚(一)

新婚第一天的清早,两位新郎还要从龙凤呈祥被里爬起来赶早班火车回各自的城市上班。齐满米黏抱着王垠丘靠在房门边亲嘴。他啄一下王垠丘的嘴唇,又啄一下。王垠丘问他:“吃饱了吗啄木鸟宝宝?”

齐满米软进他怀里,摇摇头。

他们赶到火车站,齐满米那班火车是先到的。他过闸去月台等车,王垠丘在大厅里朝他挥挥手。他们隔着窗户玻璃看着彼此。

00年的夏天,结束了一个学期的课程之后,王垠丘辞职到齐满米所在的城市找了份新的教职。他们把家搬到了江边那时新建的小区阳光里,开始真正的新婚生活。齐满米上班只需要坐小区门口的二路公车坐四站,王垠丘去实验小学上班稍微远一点,还要转一趟车。

齐满米那时开始在夜校上电脑课,每周三次课,拿两根食指戳键盘打字。

我知道他们的故事,就是听人谈起,世纪初的时候,在某个隐晦的同性论坛上曾经有过一个热帖,发帖人的id叫“小米椒831”。他发的第一段话是说自己刚学会上网不久,这个论坛是他和伴侣无意间找到的。伴侣教他试着发帖,然后练习打字。

“小米椒”在帖子里讲述了自己以及和同性伴侣之间的故事。帖子从00年年底发出,一直断断续续更到02年初。“小米椒”打字很慢,更新也看不出什么固定频率。

他说自己出生在长江边的某个小渔村,十七岁的时候从家里出走,逃进了城市。他曾经认真回想过,如果当时没有逃走的话,现在可能还在渔村里打渔晒网,跟一个别人介绍的还不错的女人结婚,生一窝小孩。每天在散发着咸腥气味的砖瓦房里修总是坏掉的灯泡。

他没有觉得那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不好,只是他意外买了一张火车票,然后走上了人生的另一条轨道。他在这条轨道上也碰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现在他们住在一起,出租房也不大,客厅窄小,推开窗能看见江面。他一年前意外失语了,现在还在想办法恢复。最近他又开始去医院复诊。医生说损伤已经有愈合的可能。

有人跟帖问他,他们怎么交流。“小米椒”回复说,他写字在纸上。但是他认的字还是没有非常多,而且写字又慢又丑。他的伴侣要花很大的耐心才能跟他完成一场交流。因为会有同事或是陌生人对他感到不耐烦,他后来才发现,那个人在旁边等待他写下每一个字的过程,都是某种谅解和爱。

齐满米敲好回复,按下发送键。王垠丘靠在杂物间的门边敲了敲门,嘟嘟囔囔地骂着:“买了台二手电脑给你当生日礼物,你回家就只想着它是吧。”

齐满米笨拙地移动鼠标退出网页,关闭了电脑。他站起身,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自己在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王垠丘说:“学了快半年了,还是只会用两根食指打字,我都怕那两根手指承受太多会受伤。”

齐满米抓起哨子吹他。王垠丘已经对哨子的声音免疫了,调笑完齐满米就自顾自去餐桌边坐下吃晚饭。齐满米不满地跟在他身后,抓起筷子,戳了块红烧带鱼。

那段时间,王国铭想关掉阀门厂,转型去做其他产业,因为手头资金紧张想卖掉春晓苑那套房子。王垠丘和齐满米凑钱从他手里买了下来。

王垠丘把房产证拍在餐桌上给齐满米看。他们捧着饭碗,看着写着春晓苑四单元八栋地址的房产证件。买掉房子之后,他们欠了挺大一笔外债。王垠丘开玩笑和齐满米说:“怎么办,可能要吃玉米糊糊、糠咽菜吃一段时间了。”

齐满米摆摆手,意思是没关系,他最会吃的就是苦。

他们当然没有每天吃糠咽菜。王垠丘下班比齐满米早。他下公车之后,每天会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王垠丘发现自己可能真是年纪上来了,站在菜摊前面为了一片冬瓜能便宜两毛钱,真能跟阿婆磨半天。阿婆被他磨得就差把冬瓜送给他了。

王垠丘提几个红色塑料袋,又停在熟食摊位面前琢磨要不要买只烧鸭回家。炉子中间几只烧鸭烤得焦黄,兀自慢吞吞转着圈。齐满米最近又在准备年底的跨年晚会,每天忙得很,回家吃两口饭感觉都能睡过去。

王垠丘最后还是买了半只烧鸭,拎回家放在餐桌上。

“小米椒”在那天的帖子里写,他最近要上三支节目做伴舞,排完这支舞又要排另一支。他去欧洲务工的一位朋友被遣送回来了,还带了个男朋友一起回来。他们来家里一起吃了顿饭。

储圆圆从餐桌上拿了块烧鸭,站在王垠丘和齐满米的卧室门前狐疑地问:“你们就一个卧室,还睡一张床?”

王垠丘反问她:“不可以啊?”

储圆圆歪脑袋想着说:“也不是不可以”她又去看客厅照片墙上,王垠丘给齐满米拍的那些照片。储圆圆伸手东摸摸西摸摸,齐满米跟在后面对她吹哨子。

他非常宝贝他和王垠丘一起装扮的家。厅堂里每样家具都是他们到处淘来的。原本有的那张沙发没换掉,但是齐满米给它铺了一块很大的毛毯,然后放上一堆花花绿绿的抱枕。他和王垠丘没事就窝在沙发里一起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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