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万安堂里,听沈清说,她女儿有灾祸,他便仓皇地跑回家,辗转打听,又挨了一顿揍,才算是知道女儿在哪里。
他的前妻,带着女儿,改嫁给了隔壁山头的一户人家。
那人姓崔是个屠夫,在城里有一个肉案子。
在这次成婚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但之前的妻子,听说是上吊死了。
他便花了重金,又娶了续弦。
他的续弦,就是章二狗之前的妻子金花。
金花嫁给崔屠夫后,日子过得一般,听村里其他人说,崔屠夫的脾气不好,平时还爱喝点小酒,一喝酒便打人。
他之前的妻子,说是上吊死的,但说是被他逼死的也不为过。
据说是实在挨打挨得熬不下去了,便自尽了。
金花嫁给崔屠夫后,也经常挨打,还连累着章二狗的女儿,一起挨打。
每次打她们的时候,崔屠夫都会嫌弃,金花带了个拖油瓶进自己家,还说要打死章二狗的女儿。
金花先前还敢跟崔屠夫吵闹,但后来崔屠夫就会越打越凶,她算是被打服了,打怕了。
所以,整个人也变了样,变得软弱无能,任人欺负。
她几次想要回娘家求助来着,可娘家的人,收了崔屠夫十两银子,说什么也不肯带她们回去。
金花和女儿,在崔家便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崔屠夫心情好的话,还会给她们一点甜头,但若心情不好,或者是喝了酒,便会对她们动辄打骂。
有几次,金花被打得,差点死了。
这些都是章二狗赶去崔家村之后,得知的消息。
崔屠夫在崔家村里的名声,早就臭了,压根没有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便是寡妇都没有。
当初,崔屠夫从外面带来了一个媳妇,村里的人还挺惊讶的,不知道是谁这么不长眼,竟然看上了崔屠夫。
但他们也只敢在背地里说几句闲话。
章二狗进村子之后,又打探了一番得知,崔屠夫最近想要在城里买一块地,自己盖宅子。
可手头上的钱不够,不知道打哪,找了一个阴婚的勾当,要把金花带过去的那个闺女,送去配阴婚。
村里的人,都觉得这是损阴德的事情,有些胆大的,劝过崔屠夫,可崔屠夫一听,直接就开骂,甚至还会动手,从那之后便没有人敢再管他们家的事情了。
而金花一直龟缩在家里,根本不敢出面。
任由崔屠夫把自己的女儿带了出去。
听说,那配阴婚,要活生生地把女儿家,关进棺材里,和死尸同葬,再将女儿家活活地闷死,才算是完。
村里的人,提起这件事,便觉得异常的恐怖。
章二狗一听到这话,哪里还坐得住,打听了一下,崔屠夫把女儿带去了什么地方,便找了过去。
对方却已经将他的女儿,和棺材一起下葬。
章二狗扑过去,和那些下棺的人,打成了一团,闹了半天,硬是把墓给挖开,将女儿救了出来。
好在还算及时,女儿还没断气。
他将自己的身家,都赔给了那要配阴婚的一户人家,将女儿一路背了回来。
大概是见他一身的血,跟疯了似的,当时的人都被吓傻了,也怕他再动手,没敢阻止。
章二狗就这么带着女儿,回了家。
可回来之后,无论他怎么喊,女儿就是醒不过来,而且呼吸越来越弱。
章二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害怕极了,惧怕之下,他忽然就想起沈清。
若不是沈清指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遭遇什么。
他就觉得,沈清就是神仙,找沈清一定可以救自己的女儿,所以他踉踉跄跄地来到万安堂。
沈清和陆泾,跟在章二狗身后,一边走,一边听他哭天抹泪地说着这些。
沈清瞥了瞥章二狗,其实章二狗一进万安堂的时候,她就看出来,章二狗身上带着阴气,身上的土,还带着新翻泥土的气息。
她就猜出来,章二狗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只不过,章二狗身上阴气这么重,恐怕代表着,他女儿的情况更不妥。
沈清问道:“你可有问过那户人家,他们配阴婚是怎么配的?下葬便算是配过了,可用过什么生辰八字,做过什么阵法之类?”
章二狗抹眼泪的动作一顿,茫然地看向沈清,“我,我没问……沈娘子,这配阴婚还有这么多门道吗?”
他当时只顾得,将自己的女儿抢回来,哪想过这么多东西。
再说,就算有时间,他也想不到这些东西啊,他又不懂这些。
怎么能
沈清沉吟道:“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懂些的,这门阴婚,可能没那么简单。”
章二狗慌了,“沈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您能救回来我的女儿,对吧?您一定可以的,沈娘子,您是沈慕宣啊……”
“我不是神仙。”沈清瞥他一眼,面不改色地道:“而且,就算是神仙,也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我现在不能承诺你,只能跟你说,看情况,我会尽自己最大所能。”
章二狗怔了怔,满是泥土和血迹的脸上,出现了巨大的悲痛,他好像明白了沈清的话。
沈清这么说,好像自己的女儿救不回来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