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经年不见,贾敏急切问他:“哥哥能留几日?”
贾赦看着妹妹,脸上神情遗憾。
“明日就要走了,我和钦差大人同路,没什么空闲,若是自己一人,必是要在你们这儿多住几日,看看江南风光。”
先前看贾赦的行程就知他不能久留,没想到竟是赶得这么急,贾敏一面为哥哥担起事情 ,认真办差高兴,一面又失望哥哥不能多留几日。
林如海赞他:“舅兄办事,真是越发可靠了,海塘之上可有问题?”
贾赦眉头微皱,抿了一下嘴唇,答道:“那边是有几样小毛病,尚能补救,钦差大人也没治什么大罪,只让地方官赶紧修整起来。”
说着他又轻轻叹一口气,对妹子和妹夫抱怨起来:“圣上亲自指的差使,母亲看得很重,阖家都盯着我,还有钦差大人在,若是出了纰漏,我哪边都不能交代。”
何止是这些,兴许还要从中斡旋,免得忠勇伯府和甄家遭殃,估量着状况向这几家传递消息,该打点就打点,该补救就别心疼银子。
贾敏又问哥哥:“母亲、嫂嫂和两个侄子可好?先前信中说嫂嫂生了哥儿不太好,可养回来了?”
崔氏又添了一个哥儿,生的时候出了凶险,好在救过来,大人孩子都留住了。
说到妻子生产,贾赦仍是心有余悸的眉头一皱,安慰妹子道:“母亲身子一直挺好,你嫂嫂养的差不多了,太医院的院判好脉息,只说好生将养少操心,渐渐就好了,她送我走的时候,嘱咐我和你说,不要记挂她们。”
林如海打量贾赦,发现他现在不像是老来那么混账,居然还知道心疼人,真的是有长进。
贾赦看一眼林如海,又看看内院的方向,问二人:“前儿不是听说你们收了一对双生义子和瑚哥儿差不多年岁,叫过来瞧瞧,让我也见见!”
他来到江南才听到的消息,这么大的事情,妹子居然都没去信和家里说。
贾敏捋了一下衣襟,尴尬笑道:“那只是个能把人留下的名头,我们怕陈家人上门抢孩子,口头认下的,苏家那边才是正儿八经开祠堂记族谱把两个孩子认在名下,早一个月就接过去读书了。”
贾赦边听边点头,怪不得没有在信中说,他行走在外有时候也是会随口认个什么儿子女儿的。想起来他在钱塘县时听到的事情。
“唉,真是黑心烂肠,我在钱塘那边听说这件事,那家卖人的大伯不知道被谁捆着扔到水沟里淹死了,就是报应。”
事情的发展就是如此离奇,陈家大伯死的不明不白,大家都知是一件凶杀案,但是追查凶手无果,半夜里出的事,也没个人看见,就算官府查探,也只能是把人抓来问一问,最后还是个无头案。
贾赦又道:“他们都说是催债的人下的黑手,要我说催债的人何必害他命,若那个性陈的有个好歹,头一个就怀疑债主。”
林如海淡笑道:“这可说不明白,兴许就是艺高人胆大,没准还可能是什么路见不平的游侠,想来钱塘县令要发愁了。”
陈家大房名声已坏,苏家那边义子收得更加安稳,为了银子弄得这个下场,正好应在人为财死一句话上。
贾赦在林家住一夜,又和妹子说了许多家中闲事,客随主便。贾母临出门前特意叮嘱过他,林家在守孝,不可出去摆谱,要什么大鱼大肉还有酒。
故而贾赦规矩得很,跟着妹子和妹夫吃点清淡的小宴,第二日一早就领着几个随从骑着马去和钦差大人汇合。
又过得两日,贾敏这边得到信儿,贾赦已是跟着钦差大人乘船北上,赶着回京。信中贾赦还嘱咐他们二人保养身体,再等一段时日,一定能回京。
且说钦差赶着回京述职,贾赦和他一路不停,一直走出金陵地界,好端端的却在江心抛锚,贾赦见船半日不得挪动,打开船舱的窗户问下面的人:“为何行船停下这么久?”
甲板上的随从扯着嗓子,声音被一阵又一阵的江风送过来:“大人,前面有户人家送嫁,行船触礁,须得等候片刻。”
不多时,贾赦的贴身小厮上来说:“大爷,那边似乎是二奶奶家妹子的送嫁船。”
贾赦历来就和老二家不对付,他虽然是个男的不管后院事,但二房那边的嬷嬷们,听说一个比一个难缠,前儿自己纳妾,居然还有人背后讥笑磨牙。
提起二房,贾赦就本能皱眉,自己从小就被和老二比,也不知道要比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二房家那位的妹子不就是嫁了个金陵破落商户,贾赦要是多看一眼,都算是给她脸了!
贾赦往桌边一坐,随手拿起一个杯子,小厮赶紧给他添茶水。
只听大老爷冷笑道:“是就是呗!难不成还要你家大爷上去贺喜,我怕她折寿。”
那什么金陵的薛家,还真没这个脸!
王家的送嫁船折腾了半日,才恢复水道,钦差的船一刻不停,优先通过。
贾赦回到家中,头一件事就是和贾母汇报妹子和妹夫的境况。
贾赦:“母亲,妹妹一切都好,我瞧着妹子和妹夫还都长高了,不像是以前,一团孩气。”
贾瑚和贾母坐在一处,歪在老太太怀里,抱着一个果子问他:“父亲,下回能不能带我去?我也想去看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