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手臂不适地浮起一阵鸡皮疙瘩,被窥视的感觉当然很不妙,我忍不住皱起眉。
难怪,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平岛老师却没再向我询问过申请图书管理员的事。
停顿了足以让场面冷却下来的时间过后,我开口道,前辈就不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吗?
怎么?你不是想要加入田径部,才来交还申请的吗?
我抿着唇,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等等,听我说。他停了半晌才终于明白目前的状况,往年成绩不好,但今年不同,我们已经请到了很好的教练,你在的话
尽管嗓子越来越难受了,但我依旧压低声音,使它听起来多一些魄力,没有交入部申请就是我的选择,还请前辈有点眼力见,不要再到处宣传我的事。
最后我扫了信冈前辈一眼,绕过呆滞在原地的他,敲了敲教职员办公室的门板。
没有人知道这段交谈,但依旧妨碍了我的好心情。
傍晚的时候雨又下了起来,还有二十分钟放学,下得真不是时候。
倾盆的大雨敲打着屋檐和玻璃,远处的旗帜只是看起来在呼啦作响,一时之间再没有其他声音传入耳中。
清水,在摔倒之前影山趴在桌上,他用圆珠笔戳在纸张上,发出了雨声以外的笃笃,先给个嗯什么?
拐杖。我从一片湿绿的窗外回神,看到他面前是铺着的谚语习题纸,这才反应过来,不满地皱起眉,嗯?你答还是我答?
答完了。他说。
影山今天的话变得比平时更少,时间过去了一半才小心翼翼地提问。
其实,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帮他补习,虽然那句要他好看是开玩笑的,但在有限的范围内要尽力,关于这点我是认真的。
影山正在乖巧地抄写他不会的部分,刘海垂下来都挡住了眼睛。
我伸出手指按在他正要答题的空白处,影山顿了一下,把笔尖拢进了手心里,抬头茫然地看过来。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影山坦诚地摇了摇头。
那还抄得那么起劲算了,是我该说得仔细一点吧。
是事先做好准备的意思。
为摔倒做准备?影山的脸上满是讶异,但还是我不满的眼神里闭上了嘴。
我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在下雨前准备好雨伞我觉得应该是那样的。
我被噎了一下,你在说教?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让我反应过来是自己今天太过敏感了,甚至可以说是在迁怒影山。
何况他这样的单细胞,我竟然无端觉得那句话会意有所指,在说我昨天忘带雨伞,淋了感冒的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抱歉。
影山摇摇头,一脸满不在乎地接着问,那猫拒绝鱼是什么意思?
我歪着头,仔细回忆了一番,可是并没有那样的印象。书上有吗?哪里?
影山从抽屉里抽出一本排球月刊,哗啦啦准确地翻到了某页。
我于是定睛看去,只见在某位我不认得的球员的采访页上,边角的位置写着这句插曲一般的谚语。
他脸上欢悦的神情,让我觉得影山家的妈妈可以写信建议排球月刊,让他们多印一些考题在上面。
前后页上没有吗?迎着他期待的眼神,我有些残忍地说,抱歉,我没听过所以不知道。
影山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眼珠不安分地看看月刊又落回课本,看起来依旧很是好奇。
没准写在下期吧,下个月买来看看好了。我抬眼扫了眼影山身后的挂钟,想着差不多到时候了。
从他手臂底下抽出那张答题纸,虽然只是草率地目测,但正确率也不算差,如果按四十分及格来算,国文里古代文的那一半已经达标了。
他进步的速度属实超出了我的预料。这就是说,这家伙根本不是学不来,而是之前没有试图学过才会变成这样吧?
我抬眼看他一眼,影山有些紧张地问,怎么样?
还不错。
影山忍不住面露喜色,让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下半句的对了一半如实说出来。
嗯,就到这里吧。
往常都是影山先走一步,今天却是我先站起来,弄得他前座的椅子吱呀作响。
文学社是个极不受关注的社团,位置也偏僻,我又不像影山参加社团时狂奔着去,想着得提前一点出发。
平时只要放学铃声一响,影山就会立刻站起来,飞快地将桌面上的东西收进书包,码放整齐。然后跑到门口,才想起来要挥手道别。
今天却落后我一步,影山投过来诧异的眼神,有些困惑地问我,今天有要紧事吗?
是啊。作为战胜方,我露出自午后第一个愉快的微笑,托你的福,我加入社团了。得参加活动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