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了杨柳巷铺子,将货和车放好,跟徐老太说上一声,这才坐了骡车接着往府衙去。
徐老头知道大牢那地方晦气,所以便不让徐茵茵一起去,让她留在了铺子里帮忙看着,这让也好奇的想去见识见识的徐茵茵无奈不已,只能眼巴巴的目送他们了。
这会儿刚好午后,衙门轮班休息,但方玉明知道他们会来,所以吃过饭就赶紧在门口守着了,见人来了,便打点了下,带着他们往大牢去。
大牢的狱卒这些也在轮值休息中,当值的牢头和狱卒们聚在一起说话摆闲,见了方玉明来,大家都熟。
方玉明上前交谈一番,一个狱卒便起身往里去了,很快,就拖着个人出来了。
拖进小间刑房里架在老虎凳上就将人给铐上了,铐好之后,那狱卒扭头来少不得说一句,“这小子可是个皮油子,厉害得很,不铐着他,我怕他待会儿还要跳起来杀人咧!行了,你们要问什么快点问吧,别太久!”
方玉明应着好,笑呵呵将人送出去,这才看向马氏道:“大表嫂,快问吧。”
马氏看着眼前这邋里邋遢的人,几乎认不出来,这人是她三弟马玉贵。
马玉贵缓缓抬起头来,看见了面前的马氏,微微愣了愣,认出人来,顿时,咧嘴笑了笑。
“哟,大姐?”
马氏和徐老头以及徐春河就顿时吓得往后倒退半步。
这人,真是马玉贵?
看着咋这么渗人呢。
的确,马玉贵红着一双眼睛,眼皮外翻,嘴皮上还冒着一个又一个的泡,大包套着小泡,泛着黄黄的脓水,看着恶心又可怖。
徐老头心里头的预感不太好,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马玉贵这副样子,像是吃过人吶,还不少。
“大姐!怎么?不认识弟弟了?”见马氏怔着不说话,马玉贵神色不由得暴躁起来。
马氏这才回神,惊道:“玉贵,你咋弄成这个样子啦?咱爹娘呢?大弟二弟他们呢?他们都好吧?”
马玉贵却没有立刻回答这些,他见这比他们先逃荒出来的大姐不但没有饿死或咋着在逃荒路上,平平安安的到了这宜阳府城不说,竟还面色红润,穿得细棉,一看就日子过得挺好。
再看那大姐夫也是同样,那亲家更是,还穿得棉绸呢。
非但如此,咋着,居然还有表亲在这衙门里当差?
不知能不能把他弄出去呢?
弄出去,背靠日子过得不错的大姐,那他的日子……
“大姐,我可总算是见着你了!快,你快把我弄出去,我带你找爹娘他们去!”
马氏一听,先是一喜,随后又一愣,弄出去?她咋弄出去?玉贵这是杀了人被抓进来的啊。
她不由扭头看向徐老头。
徐老头便看着马玉贵道:“玉贵大侄子啊,这我们咋弄你出去,你杀了人呀!”
杀了人……
马玉贵刺红眼睛狰狞起来,“不把我救出去,我啥都不会说的!”
这威胁,马氏还真信,毕竟,这个三弟,她太了解了。
啥吃喝嫖赌,招猫逗狗的,偷家里的粮食去卖了花用,就差杀人放火……不对,现在就差放火了,这么些年,要不是还有大弟和二弟,爹娘那是真能被这儿子活活气死。
那是教也教不听,管也管不住,一大把年纪了,那十里八村的,就没哪个姑娘愿意嫁他。
这就是个混不吝的人,不服谁的管的。
见马氏犹豫住,马玉贵更得意,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笃定马氏会为了见到爹娘而救他。
可马氏咋救他?
别说亲戚只是个衙差,就是是知府也没法救啊!
这可是当街杀人,那么多人看着的,难不成知府亲戚还能为了官声冒险放了你?
就是能,她也没这个脸张口求人家呢。
是以,马氏犹豫过后,只道:“玉贵,大姐救不了你,你告诉大姐,爹娘他们在哪里,回头大姐给你送好菜好酒来,送你最喜欢吃的。”
马玉贵立时变了脸,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最大的模样,瞧也不瞧马氏了。
一旁的方玉明便忍不住道:“这厮油实着呢,不见棺材不落泪,上午也是对他上了刑,他才开口招了自己是哪里人从哪里来的,不如我让外头的兄弟进来帮个忙,给他来点颜色试试。”
见马玉贵这副样子,马氏也知道自己没办法让他开口,只得点头应了。
要说狠心,也不是她狠心,实在是这三弟的德行,她也是没法子。
索性避到了门口,不去看。
马玉贵混不吝是混不吝,但再油条子的人都怕疼怕死,刑具一用上,这厮就哇哇乱叫起来,怂成了熊样。
这会儿一问,他支支吾吾的还想跟马氏讲点好处条件啥的,方玉明直接让兄弟再帮帮他,痛得他差点没昏死过去。
然后就不敢废话了。
方玉明便问他,“说!你爹娘他们现在哪里?”
“都、都死了……”
马氏双腿一软,要不是徐春河抱住她,都要往旁边倒去了。
方玉明继续恶声恶气:“怎么死的?死在哪里的?埋在哪里的?”
马玉贵道:“逃荒路上就死了。”
第两百四十话:令人发指
方玉明重复一遍,“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