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骏嘀咕,“为甚?”
彭瑞元笑得贼贱,“要是被先生逮住了,有从云一起受罚,想想就不那么难捱了呀!”
徐达骏无语,给了方从云一个“为难你了”的表情。
方从云耸耸眉,表情淡淡。
“今儿如何?没事吧?”
“尚好尚好,小意思。”
两个不想去又必须去的人被架在最中间,一干少年郎直奔望舒阁,兴致勃勃。
望舒阁坐落在城南,就在江阳县交界府城的鹳溪桥旁,临着鹳溪湖,比湖而立。
三层的楼阁,雕梁画栋,两旁是垂柳依依,周遭没有其他建筑,颇有些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不知情的人许也真会当这里就是一处寻花问柳的风流之地,但它的确风流,却不风尘。
阁里的姑娘个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卖艺不卖身,客人们来这里,就是图个放松,图个陶冶身心。
说是这样说,但要徐达骏来说,他以为这里就是一处高档的青楼罢了。
低档的青楼是客人挑姑娘,这高档的青楼,那就是姑娘挑客人了,你没那个逼格,当然就只能来听听曲儿饱饱眼福咯。
在即将抵达望舒阁之际,他好心提醒,“要不咱们今儿还是算了吧,各回各家?”改天也成啊!
但话落就被方自安拽得更紧,“都临门一脚了,你这厮还想退缩?”
彭瑞元眼神对着徐达骏某处位置来回扫视,贱兮兮的打趣,“达骏还没满十三吧?有些地方没长齐,没这个胆气也是正常,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算了呢!”
徐达骏呵呵,你丫的才没长齐!
“那个……我觉得咱们改天来比较好。”
方自安抓紧他,“别想跑!”
“先生在前头。”
方自安下意识回头,可前头哪有什么先生,“哼哼,你这厮又想骗我!董双其,快来跟我一起拉住他,这厮力气大着呢,又想跑!”
徐达骏被架的死死的,想跑都跑不成,只能欲哭无泪,行吧,他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诸位执意要进去,那他也只有舍命陪朋友了。
一行十一人,最大的彭瑞元已经十七了,早就有过通房,出来玩这种事,他熟门熟路,又是他请客,当下大摇大摆走在最前头。
阁里的管事妈妈打着笑脸迎上来招呼,他大手一挥,“要三楼最好的大厢房!让芝兰姑娘来作……陪。”
开头的声音有多气势十足,最后这收尾就有多畏缩。
对照间打脸啪啪啪啪的。
彭瑞元已经脸色大变,恨不得缩地,可喊话的是他,退无可退。
而他身旁,马昱临方自安这几个鸡贼的,反应迅速,拔腿就要跑。
“站住。”淡淡两个字,就跟一双无形的手似的,伸过来,硬生生抓住了掉头要跑的人,将他们摁在了原处。
众少年个个如鹌鹑,乖顺得不得了,“先生。”
徐达骏挤在中间低着头,幽幽就是一叹,瞧吧,他都提醒了,哎,真是损友误人啊!
他那篇文章都还没有写呢,又要喜提“作业”了。
身旁的方自安低声怼他,“徐达骏你个乌鸦嘴!”
徐达骏:……
第一百三十五话:不思进取
先生怎么会在望舒阁呢?
明明放学前还点了方世安和方书堂的名一起走了,不是要考校二人?怎么还带着他们往望舒阁来了?
呃,先生带学生一起逛望舒阁,虽然那学生不是他们,但这也让马昱临等人不由抱了点侥幸的心理。
或许今儿能逃过一劫?
跟着先生往楼上去的空隙间,众人都偷偷扒拉方从云,先生到底来望舒阁干什么呀?怎么带方世安两个没带你啊?
方从云一脸无奈, 他要是知道,还跟你们来?
徐达骏被方自安骂乌鸦嘴,心里暗暗嘀咕:他倒是知道先生在,可提醒诸位,诸位好汉非是不听呀!怪谁。
一路进了二楼的一间厢房,少年们都顾不得看这屋里都有些什么人, 也没脸皮那么厚的跟着方世安二人走, 而是老老实实的在进门的一边站成了一排,眼观鼻鼻观心。
“明德兄怎么带了一群学生来?”左边盘坐着靠着凭几的一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吃惊道。
他身旁那人不由得打趣:“这是怕两个不堪用,想着多带几个总有两个能堪用的?”
这语气可不善意,徐达骏飞快抬头来看了一眼,房里坐着的,除了先生,另外还有三个人,都是文士打扮,跟先生年龄相仿。
先生同一人坐在一起,对面两人坐在一起,每人身后都站了两个学生,可谓是泾渭分明。
对于对方的调笑,方先生面色不变,淡然道:“顽劣的学生太多,不思进取,带来长长见识, 瞻仰瞻仰黄先生的文采,想来黄先生不会介意吧?”
“顽劣不思进取”的众少年纵然好奇这是要干什么呢,但可没谁敢大摇大摆的抬头来打量, 反而因为方先生这句话而心瑟瑟然, 行了,抄书惩罚是逃不了了。
那黄先生自得一笑,倒也没有再揪着这事说什么,而是道:“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说着,合掌一拍,隔着纱幔的内室里隐隐约约一道倩影抬手一动,旋即轻缓而悦耳的琴声便在厢房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