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骏今儿来啥也没带呢,两手空空的坐下,先生也不给他缓冲的机会,甚至都不管他有没有书本,自顾自讲他的。
一通讲之后,还开始点学生起来回答问题。
一切照旧,似乎也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学生而有丝毫不同。
徐达骏听过来听过去的,不知道是不是今儿起早了?这眼皮子就开始打起了架来。
心里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行为,但学渣属性说上线就上线,拦都拦不住。
迷迷糊糊的,衣袖被人拽了一下,徐达骏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同桌,眼带问询,你拉我干甚?
少年目视自己的书案,并没有看过来,底下的手指却不住往前指,示意着什么。
徐达骏顺着往前头看,便见上头的先生正看着他,顿时,瞌睡虫跑了个精光。
见他看过去,先生道:“修身在正其心,你做何想?”
这句出自大学,徐达骏脑子里很熟,要他上背下背他都能背,但先生现在是要他用自己的话来理解这句话。
徐达骏脑子打了结,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好,脑汁快用光了,才组织好了一番语言,答了出来。
好不好的咱也不知道,只知道一番答完,先生多看了他两眼才让他坐下。
第七十四话:干饭人
上课爱开小差的是最怕遇到爱随堂抽问的先生了。
徐达骏落座后,这会儿是不敢再打瞌睡了,万一再被先生点名呢?答不答得上的先不说,上课打瞌睡,还是有点丢脸的。
但还是无法静下心来听先生授课,这心里毛燥燥的,坐得磨人。
一只耳朵听先生,一只耳朵却飘远了。
他听到菜刀剁剁剁的声音,听到了厨娘说话的声音,又是一激灵,哎哟,这学堂里还包中饭吃呢?
记忆里,之前在镇上的学堂就不包,所以,每天早上去学堂的时候,他都会带上两个大伯娘或者二伯娘做的菜窝窝。
你问咋没有他娘做的?
哦,他娘那时候懒着呢,三个儿媳妇轮番做饭一人一天,轮到他娘的时候,是找不到人的,嗯,吃饭她就现身了。
其他时候还好,就冬天里,那菜窝窝硬邦邦的,又冷,再闻着其他同窗的热菜热饭,吃着还真是咽不下去。
镇上五两银子一年的束修都不包饭,这要包饭的方氏族学,束修不知道得多少呢?
顿时,徐达骏心里又纠结起来。
这么贵的束修,他坐进来发呆,那可真是血亏,亏自己不说,亏了家里人的血汗啊!
这可不行。
徐达骏赶紧让自己静下心来,认真听先生上课。
只是时不时还要愣一愣神,想着待会儿中午吃饭可得多吃点儿!
很快,一堂课结束,课间自由活动,先生也要回小室里喝喝茶稍事休息的。
课舍里,众人该干啥的干啥,有上茅房的,也有继续埋头读书的,还有找别人说话的。
方玉兴就一个箭步从隔了一桌的那张桌案跑过来了,“达骏!你真厉害啊!”
“什么真厉害?上课打瞌睡?”徐达骏开玩笑道。
同桌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徐达骏看向他,“刚才多谢了。”
同桌摆摆手,不以为意,“小事儿,你刚才那番自我介绍,很是吸引我,你这人看着还不错!”
徐达骏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新来的第一天,跟同桌互通姓名,打好关系,也是正常流程。
同桌道:“某青州宜阳府铜锣巷姓方名自安,年方十三,还未及冠,字未取,妻未取,多多指教!”
话落,方玉兴先笑了起来,“你这学得倒快,往后这城里,是不是都得兴这般自报名号啊?咳,某青州宜阳府金玉坊姓方名玉兴,年方十三,还未及冠,字未取,妻未取,这厢有礼了,哈哈!”
“这难不成是什么不得了的稀奇?还都跟着学呢?真是丑人多作怪!”前排的少年发出一声怪笑。
方玉兴和方自安同时看过去,又立马收回了视线来,俱都没有理会他。
方自安道:“玉兴,你们认识?这是你家亲戚啊?”
方玉兴点头道:“嗯,这是我表侄。”
“表侄?”方自安忍不住笑,看向徐达骏道:“你这辈分有点小啊。”
徐达骏耸耸肩道:“没办法,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啊。”
方玉兴就笑方自安道:“你也没高到哪儿去,真较真起来,你也得称我一声叔叔呢!”
这个话题真不讨人喜欢,方自安不乐得搭理他,只拉着徐达骏说起话来。
这人熟起来,比方玉兴话还密,徐达骏表示有些招架不住,赶紧借口要放水,溜了溜了。
他一离开课舍,便有人跟方玉兴问起他来。
问他是哪家的,都读了多少书了,平时喜欢做什么云云的。
老同学对新来的同学感兴趣,总是必然的。
方玉兴对徐达骏了解的也不多呢,只知道他都读完大学和论语了,至于喜欢什么?还没来得及了解的,或许喜欢作诗?
当下便将昨儿徐达骏做过的那两首诗念了出来。
正在外头放松的徐达骏一句不落的听下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孩子,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越近中午,坐在课堂里越是昏昏欲睡,先生不疾不徐的授课声跟催眠曲似的,一寸一寸的蚕食着学渣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