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清宗集天地气运为一身,是最好的证道地点,而下个月,恰好就是祁柏的生辰。
她若是程颂,在知道她没那么快突破的情况下,定然勒令祁柏在下个月施行血祭。
若祁柏执意,她和他的师徒之情,也就到下个月为止了。
遂禾在山洞门口站定良久,手紧紧拽住从洞口上方垂落的藤蔓,凸起的青筋透出几分挣扎。
上灵界的修者不争即亡,若是祁柏执意证道,她不能手软。
但想到祁柏在宗门时的真心维护,想到秘境中缠绵时,鲛人尾在清潭掀起的阵阵涟漪。
她慢慢松开手中藤蔓,冷眼看着其无力掉落。
若他愿意放弃。
遂禾神色沉沉,若祁柏放弃,她可以既往不咎,日后两人因果不欠,她便抽身离开。
遂禾抬脚步入山洞,洞穴潮湿泥泞,有股阴冷的味道,遂禾眉头微皱,环视四周却不见祁柏踪迹。
洞穴空旷,只有一处巨石可以遮掩身形,遂禾绕到巨石后面,果然看见了蜷缩着的巨大鱼尾。
她拧了下眉,弯身试图把昏睡中的鲛人拥入怀中,药效已经解了大半,只是药效激发出的情动期没那么好熬,情动期的余热和药效相撞,祁柏此时不会太好受。
触及祁柏的瞬间,变故突生。
溯寒剑骤然出鞘,剑势凛冽向遂禾袭来。
遂禾躲过他毫无章法,也无灵力的剑招,长眉蹙起,在他剑招再次抵达面前时,她使了个巧劲,不由分说打掉溯寒剑,同时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桎梏住按在岩石上。
溯寒剑沾染泥泞,发出一声满含不悦的嗡鸣。
祁柏失了佩剑,犹如虎豹失去爪牙,他神色霜寒恼怒,却只能任由遂禾按在石头上。
两人分明面对面,祁柏却始终垂着眼不看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脸颊打落一片阴影。
遂禾拧起眉,“师尊分明认出是我,为何要利剑相向。”
她伸手攫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眼看她。
祁柏眼中隐含恼怒羞愧,他对上她的视线,透亮的耳鳍全然耷拉下来,苍白的唇颤了颤,许久才哑声怒道:“荒唐,我们是师徒。”
“怎么能、怎么能……”
怎么能师徒背伦。
遂禾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你在怪我?我分明问过你,是你招惹我的。”
况且她也不算做到最后。
祁柏睁大眼睛,眼眶瞬间湿润,水珠落在地上,形成颗颗软润饱满的珍珠。
遂禾没想到他说掉小珍珠就掉,愣了下,下意识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祁柏看着地上滚动不停的珍珠,整张脸隐在阴暗处,显得冷冽阴郁。
他低低道:“是我的错。”
珍珠顷刻堆成山。
遂禾沉默一下,“权宜之计,师尊何必斤斤计较。”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地上的珍珠又多一倍。
眼看就要埋到她的脚踝。
遂禾咬了咬牙,虽说是祁柏央求两人才有了段露水都说不上的情缘,但祁柏有此劫她有一半的责任,伤人清白始终是她理亏。
她没办法,只能在这些无声的珍珠把她埋了之前,伸手一点点抹去祁柏脸颊上的湿润。
他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羽翼微微颤动,他整个人都被遂禾的气息笼罩,呼吸微微凝滞,却固执着垂眸不看她。
遂禾盯着他许久,直到珍珠零零散散铺满山洞,她才缓声开口,“师尊,你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祁柏身形僵住,如同隐秘的心事被戳破,他咬了咬牙关,终于抬眼看向眼前的女修。
女修温和包容,眼神纯粹不含分毫异常更刺痛他心中的不堪。
他是一个卑劣的人。
祁柏难过的想。
哭妖走后的事情他都记起来了,遂禾以为他是为药物所困,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他道心动摇,是他早有妄念,才会在神智混沌时勾引了自己的徒弟。
为人师尊,怎么可以对徒弟有那样的心思,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或许他根本不配做她的师父,这段师徒关系本就以隐匿的杀意为开端,走到今日扭曲的模样,也是他咎由自取
祁柏低垂着头,晶莹透亮的蓝色耳鳍狼狈垂下,自责占据他的心房,眼角的泪光便更盛几分。
他自嘲地扯了下唇角,声音低哑:“是我不好。”
遂禾指腹抚过祁柏漂亮红肿的眼尾,仗着祁柏的视线不在她身上,她深邃的眸子中藏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纵容,“师尊哪里不好。”
一罪,对同族怀揣杀意;二罪,对徒弟有觊觎之心。
祁柏睁着空洞的双眼,在心中沉沉细数自己的罪名。
三罪,辜负师门期盼……
祁柏忽然意识到什么,浑身一僵,心中头一次有拨开云雾之感,仿佛冲破了一直蒙蔽他的屏障,他终于有了将一切拉回正途的机会,仅仅需要付出少许代价。
“师尊?”
“出去。”
祁柏咬了咬牙,不想再看她那双非黑即白的眼睛。
他发了狠,不由分说把遂禾赶出山洞,自己又蜷缩进缝隙里,只露出一尾脏兮兮的鱼鳍,好像这样就可以逃脱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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