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是他太无趣了吗!
周宴河勾着唇,抬起手臂,撑住了额头,绝望地轻笑了声。
郑思韵的工作室租在市中心的高端写字楼。
一般营业时间是早上九点。
等她端着杯热咖啡,慢悠悠地到工作室时,发现周宴河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她一惊,咖啡差点洒出来,但她很快平复了心神,将大门打开,对周宴河说:“进来吧。”
周宴河坐在咨询室里,许久没说话。
郑思韵看到他放在沙发上皮开肉绽的掌心,微微蹙了下眉,找出消毒水递给他,“处理一下。”
周宴河没接,只是抬起头,看着郑思韵,“昨晚上,她把我当成他了。”
这话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但郑思韵立刻明白了。
“发生什么了?”
周宴河盯着墙上挂着的时钟,面无表情地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哪怕郑思韵见过大风大浪都觉得讶异,“他们在一起过,又闹崩了,而你的求不得把你当成那个周宴河。”
“然后,你就将错就错了。”
周宴河撩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笑了下,“是不是很卑劣。”
“你别先给自己上枷锁。”郑思韵推了推眼镜,“我就想知道,你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她了解周宴河的性格,一大早找来,肯定不是倾述的。
他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周宴河眸色冷戾:“我想知道,怎么能让他消失!”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宴河很想笑。
他也只有能耐,对付另一个“他”了。
对江汀生命里出现的其他男人,他束手无策。
“消失?”
“是。”
“上次不是说了吗,两个方法,放下执念,或者遵循本心。”
郑思韵揭开咖啡杯盖,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今天的手磨咖啡不知道换了豆子,味道比之前都浓郁了不少。
郑思韵很满意地又品了口,抬起眼皮,继续往下说:“嗯,虽然我知道两个选择对你来说都挺难的,但是你总要选一个吧。”
周宴河盯着她:“我的意思是,让他彻底消失,再也不要出现。”
郑思韵差点被呛到。
放下咖啡杯后,她沉目仔细地看了周宴河的表情,不像是说笑,顿时,她撑着额头笑开了,“宴河,之前因为他,你不得不从警校退学,也没见你有过这种赶尽杀绝的想法。”
“现在有了。”周宴河直直看着她,“有办法吗。”
为了一个女人,想要毁灭另一个自己。
啧。
到底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郑思韵指腹摩挲着纸杯,眸光里精光微闪。看来她也低估了那位求不得女士对周宴河影响,和在他心中的份量了。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除非你没有欲望。”郑思韵耸肩,笑着摇了摇头,“但是人活着就有七情六欲。”
“你觉得你能像圣人一样摒弃吗?”
周宴河没说话。
他知道答案。
不能。
如果能,“他”也不可能出现。
自己现在也不可能疯成这样。
喉骨在薄薄的皮肤下轻滚了下,周宴河慢慢闭上了眼。
他来之前其实也猜到了这个结果。
在他六七岁的时候,顾诩音第一次发现他晚上“梦游”,随后就诊,直到他诊断出双重人格后,顾诩音就问过医生,能治愈吗。
哪怕那时候年纪小,对突然出现在医院,他还不是特别了解为什么他好好的,也没生病没发烧,怎么就在医院了。
但是医生的话,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不能保证,不过他年纪小,倒是可以试试。”
那回答是含糊的,不带确定性的。
其实后来,哪怕慢慢懂了怎么回事,他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还把医生口中的那个次人格当成朋友。甚至觉得有些亲密,因为他能帮他做许多自己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小时候偷吃不许吃的零食,还是做一些不能做其实却无伤大雅的事,还是将一桶冰水扣在顾亦清头上。
甚至是因为“他”的出现,自己从警校退学。
他都从未生过让他消失的念头。
“他”是因为自己欲望诞生的,所以哪怕闯了祸,自己也应该承受所有的结果。
但是,现在涉及到江汀不行。
他的占有欲不允许,哪怕那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他自己,但他依然不能接受。
看着周宴河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郑思韵也没催他,慢慢喝完那杯味道极好的咖啡,将被子扔进垃圾桶后,又盯着周宴河打量了起来。
“看什么?”感觉到郑思韵的目光,周宴河乍然睁眼。
郑思韵掐着下巴:“周宴河,有没有可能,你的判断错了。”
“你指什么?”
“你的求不得现在不喜欢你这件事。”
周宴河静静望着她,没出声,但那眼神分明在说“继续说”。
郑思韵笑了下,分析下去:“我是觉得,她应该还喜欢你,不然为什么会你另一个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