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清认定她谈恋爱了。
“学生最忌讳的就是早恋。那混小子我管不着,但是你要知道,早恋对女生的危害是极大的,你可不能上了他的当……”
“孟辞意,你和闵邯进展到哪一步啦?我以性命担保,绝不走漏风声。”
孟辞意给出的答复是一致的。
她说,她和闵邯是朋友。
没人信,却是事实。
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尝到点甜头,想的是怎样把甜头留住,而不是更多,总是在甘于现状。
“孟辞意,你俩是和尚吧?”张小清看不下去,“这都不挑明?不愧是吃素的。”
“没什么好挑明的。”孟辞意无力地辩解。
“骗别人别把自己也骗了。”
虽说忠言逆耳,但张小清的确说到了点上。
像锋利的箭,正中靶心。
孟辞意翻开课本,不去想她的话。
贪心是需要勇气的。
她的勇气几乎用光了,没有剩余,也没有补充。
她不像张小清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牢笼中关久了的鸟儿,即便打开门,也丧失了飞翔的本能。
“你确定不搏一搏?”
心思轻易的动摇。
假如飞不起来,扑棱翅膀,她还是能做到的。
于是某天,少女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也想试一次。”
眸光
闵邯:“你确定?”
孟辞意:“确定。”
她第一次和他翻了墙。
作贼感受到的不止心虚, 还有意料之外的紧张刺激。
孟辞意学着他的样子,踩上那块凸出的砖头。
不经意地向下看,只离地不到一米, 她的心脏就快跳出来了。
像一尊雕塑, 她定在那里。
上不去,也下不来。
闵邯蹲在顶上, “你恐高?”
孟辞意点头。
在此之前,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心理疾病。
明明儿时在摩天轮上还好好的。
闵邯伸出手臂。
他逆着光,不复热烈的阳光依然很是耀眼, 勾勒出他的轮廓。
这般光线中, 他的面庞理应模糊才对。
孟辞意却一眼看到了那双眸中闪烁着的星月般的光。
那束光极具穿透力的照进了她心里最深处的地方。
照亮了她整个青春。
“抓住, 别松手。”
孟辞意照做,属于她和他的第一次便又增加了。
她握住了他的手。
除他以外,她从没牵过任何一个男孩子的手,因此对那时的触感记忆深刻。
降温的天气,那只手很暖和, 皮肤上覆着薄薄的茧, 骨节分明。
他的力度刚刚好,不轻不重, 缓慢地拽她上来。
孟辞意感到新奇, 她很少站这么高。
却不敢四下张望, 低着头,颇为滑稽。
她还没想好怎么下去, 闵邯纵身一跃,平稳落地。
对这一流程轻车熟路。
“你下不下?”他等了没有半分钟就失去了耐心。
“下。”孟辞意坚定道。
她不好意思又叫他帮忙。
一方面显得太废物, 另一方面,她猜测他和常人一样欣赏的是那种自由不羁的女生, 而不是像她似的,畏手畏脚。
她要证明,她也是那样的女生。
便咬紧牙,闭上眼。
毫无技巧的跳跃,换来的是崴了的右脚。
坐在地上,脚踝处剧烈的疼痛使孟辞意控制不住眼泪。
恐高,怕疼。这两个弱点着实绊住了她。
本可以精彩纷呈的逃课,因固执的逞强演变为医院一日游。
学校到医院的途中,闵邯全程背着她。
趴在他的背上,孟辞意不担心伤势,反而怕自己太重,被他嫌弃。
“我能走。”她说。
“你还没完了是不是?”闵邯声音中挟着愠意。
孟辞意以为他生气了。
闭口不再说半个字,生怕又惹到他。
两人相对无言地挂号,看医生。
大夫是个健谈的中年妇女,“周三你们不上课?”
孟辞意脸红道:“运动会,放得早。”
大夫:“运动会不都是周五举办?你们学校还挺另辟蹊径的。”
错误的另辟蹊径会遭到报应。
孟辞意切身体悟到这一点。
大夫:“脚崴得不算严重,注意休息就行。”
孟辞意:“好,谢谢您。”
大夫写下难以辨认的一长串字符,“怎么这么不小心呀?伤成这样。”
闵邯:“逞能。”
孟辞意:“……”
出了诊室,闵邯到自助贩卖机前买了瓶冰水。
随后那瓶水出现在孟辞意眼前。
她迟迟没有接。
闵邯蹙眉,“你耍什么脾气?”
耍脾气?
她哪敢。
孟辞意托住矿泉水瓶身,小声抗议:“你能不能别这么凶啊?”
“我凶?”闵邯觉得她无理取闹,“我哪凶了?”
她又不说话了。
郁闷地冰敷着脚。
聪慧如孟辞意,却怎么也想不出他那句话,真正含义是让她别做没把握的事,更不用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