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是事实,也是委婉的拒绝。
“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熟不熟的?”孟廷只觉得可笑,“这样吧,不是快到你生日了吗?想要什么尽管和爸爸说,爸爸什么都给你买,怎么样?”
孟廷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再是得到一个洋娃娃就欢天喜地的小姑娘。
但他没办法,想搞定棘手的问题,就要先搞定不是那么棘手的。
“可是……”孟辞意犹豫不决。
她答应别人,一向建立在自己有十分把握的前提之下。
而孟廷的请求,连百分之十的可能都很勉强。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孟廷走过来,坐到沙发的空位上,长出了一口气,说:“爸爸最近是忙了一些,但是你的支持爸爸都看在眼里,也很感谢你。能有一个像你一样知书达理的女儿,是我的福气。”
“没事的,爸。”孟辞意轻声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还是这么乖。”孟廷在她头上摸了两下,“爸爸保证,这是你帮爸爸的最后一个忙。”
孟辞意抿着唇,没出声。
她动容了。
父母离婚后,一直是孟廷操持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因过劳几度住院,可谓尽心尽力。
这也是孟辞意对他万般顺从的原因。
都说母女连心,父女同样如此。
孟廷眼角多了几条长短不一的鱼尾纹,对孟辞意的答案心领神会。
抹茶
“大家注意,写到这里,一定要注意x的取值范围……”
清早的数学课上,即使困倦,同学们的目光紧紧集中在白板上。
唯有一人除外。
教室后排,闵邯趴在课桌上,左手手臂搭在脖颈处。
算上早自习,他已经动也不动地睡了一个多小时。
周围人对此见怪不怪。
虽为第一,闵邯并不热衷于学习。
或者说,他并不符合“好学生”的标准。
上课开黑,下课打球,累了就听音乐,困了就睡。
难得握起笔,也大多是在做练习题,课堂对他来说似乎只是摆设。
由于刚转班不久,闵邯的行为暂时还没有引起老师们的注意。
也可能对其早有耳闻,既然没什么影响,索性放任不管。
“倒数第二排那个,站起来醒醒盹!”
显然,邢老师不属于“放任不管”中的一员。
只见她将粉笔从中间掰成两段,半截粉笔在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
可惜力道不够,击中了无辜人士的头部。
“嘶——”无辜人士捂着头顶,低声说,“邢姐也太猛了。”
他同桌:“唉,本来就不聪明。”
“不好意思啊。”自从五年前教a班以来,邢老师就很少扔粉笔头了,功力有些下降。
许是恼羞成怒,她的火气丝毫未减,拔高了音量道:“闵邯,还不快站起来!”
全班的视线汇聚过来。
陶知行实在看不下去,赶紧又推了推他同桌。
“哥们,快醒醒,打球去了!”
据目前观察看来,能让闵邯提起兴趣的,有且仅有打球。
每天中午,也不知是谁从外边喊了一声,闵邯便立刻摘下耳机或撂下笔,成为球队中的一员。
果不其然,这招十分奏效。
像是终于被叫醒,修长的手臂垂至身侧,闵邯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他醒得不算艰难,但肉眼可见的是,他真的很困。
凌乱的刘海堪堪遮住眼睛,挡不住里面的寒光,浑身散发着平静而又可怕的气场。
对,就是可怕。
陶知行作为同桌,感受比他人更为深切。
即刻,闵邯离开座位,径直走向前门。
陶知行暗道不妙。
这位哥该不会睡傻了,把他的话当真了吧?
邢老师也慌了神:“你、你干什么?老师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是吧?我警告你……”
事情的发展并非如他们所料。
闵邯拾起只剩半截的粉笔,“唰唰”地写起来。
不一会儿,黑板上多了两种解题方法。
其中一个灵活运用所学知识,简化了过程;另一种则用到了大学知识,少有人看懂。
总之,这两种方法都是易算不易想类型的。
“同桌,你怎么这么牛逼啊?”陶知行真诚发问。
“做过。”闵邯说。
“做过就记得这么清楚?看都不看一眼就能写出两种解法?”陶知行追问。
闵邯:“做过很多遍。”
陶知行试图刨根问底:“很多遍是多少遍?”
闵邯:“和你的问题一样多。”
说完便往桌上一趴,接着补觉了。
陶知行:“……”
他还是研究研究他同桌堪比机器人一样逐行写下的解题过程吧。
“本数学课代表光荣殉职。”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了半节课,陶知行生无可恋地瞪着横撑,往后一仰,呈摆烂状。
“你问问你同桌呗。”何姩对数学没那么执着,和大部分人一起跟着老师的进度走。
也是,解铃还需系铃人。
“同……”陶知行刚想虚心请教,就见他同桌又睡着了。
也罢。
秋高气爽的早上,不好好睡一觉简直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