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恸哭的男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滑倒在地,眉间的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鲜血。
陈西溪咬住自己的舌尖,把手握成拳头抵在嘴唇上,竭力阻止自己大喊出声--
那个人已经放弃了自爆,玛丽安娜居然还是让狙击手杀了他?!
“把尸体拖出去,”玛丽安娜不高兴地别开脸,“今晚这种事情真是层出不穷。”
一旁艾维斯公然亲密地搂住玛丽安娜的肩膀,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些安慰的话。
二楼的狙击手暂时撤了下去,会场的大门重新开放,宾客们也松了一口气,渐渐平静了下来。
陈西溪转眼看向雪白的桌布,如果她能拿到遥控器的话……
这次陈西溪主动穿过人群,跟上其它几个惊魂未定的侍者去处理血迹。
他们拖走了尸体,而那个遥控器还躺在血泊里,没来得及处理。
陈西溪低着头跪在地上一边擦洗地板,一边朝遥控器的方向挪动。
那些处理尸体的人回来后才发现,原先丢在地上的遥控器不见了。
陈西溪拎着满是血水的桶正打算默默离开,在看热闹的宾客中穿行时却被猛地拉住了手。
她吃了一惊,还未回头,便听见耳熟的声音在她身后低低响起--
“你就喜欢给自己惹麻烦,是不是?”
巨大的黑色蝙蝠在空中朝安东尼俯冲的瞬间恢复成人形,黑暗中银光一闪,短兵相接。
刃口相撞的一声脆响之后,安东尼生生接住了对方一记漂亮的回旋斩击。
然而这一击的威力不容小觑,安东尼虎口发麻,强大的冲击力几乎要将他手中的长刀震飞出去。
纯种的力量吗……安东尼冷哼了一声,借力一甩,把尤里卡推了出去。
他看着这个距离只有几步远的魁梧的纯种血族,高领的黑色风衣几乎将他的下半张脸完全遮住,只有一双白茫茫的瞳孔毫无感情地盯着他。
纯种都是些什么怪物啊,安东尼啧了一声,他不认识这个纯种,这个纯种身上的气味也很陌生。
他唯一能确认的就是他讨厌他,不论是从第一眼的对视,还是这个纯种给人的感觉……冰冷得好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他的身上甚至察觉不到杀意。
而这个纯种面对无数的枪口,似乎也并不慌张。要知道这些枪里都是特制的银子弹,即便是纯种,被击中的伤口也难以愈合。
“我要你给玛丽安娜带个口信,”那个一动不动的纯种忽然开口,声音极其低沉,让人听了头皮发麻,“他的计划不会成功的,这个实验一旦曝光,他将是所有纯种血族的敌人。我们会把他漂亮的喉咙咬断……其实我们早就应该那样做了。”
安东尼有些惊讶地挑起眉,这个纯种未免太过自信了,不过他的确有些事情需要问清楚才能下手。
“你可以亲自对他说,”安东尼笑了笑,“前提是如果你只剩一颗脑袋还能开口的话。”
纯种闻言却转头看向玻璃后房间里暴走的实验体000399,自言自语道:“太晚了。”
“你感染*了她,”安东尼冷冷道,“她本来应该退化成了普通人类,但你又咬了她一口,她现在成了感染者……为什么?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000399浑身浴血地扑倒最后一个观察室里的持枪队员,队员手中的冲锋枪在他惊恐的大叫中走火,射碎了那块本就满是裂痕的玻璃。
一阵撕扯的咀嚼声过后,000399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转过头,浅金色的头发和白皙的脸上早已沾满了鲜血,一双淡紫色眼眸却安静地看向了站在安东尼对面的那个纯种。
安东尼叹了口气,抽出腰间的手枪,指向000399。
“如果你不回答我,那我只好先把她杀掉了。”
那个非纯种对000399对视了十几秒,缓缓回头对安东尼道:“我说过,太晚了。”
话音刚落,猛地一声枪响,000399应声倒了下去,她身后的白墙被一大片溅上去的鲜血染红,鲜艳得仿佛雪地里散落的玫瑰花瓣。
安东尼看见对面的纯种的额角抽动了一下,但仍旧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耸耸肩,示意身边的手下准备射击--就在这一刻,房间内忽然红灯亮起,门外的走廊里能听见起此起彼伏无数金属门开启的声音。
47楼整个楼层的警报都响了起来。
“队长,”靠近门口的非纯种朝安东尼大喊,“关押实验体的房间全部被打开了!”
安东尼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敌人。
那个纯种顺势上前一步,冷冷道:“你大概没注意到,刚刚我袭击你的那一瞬间,其实还有只蝙蝠飞出去了。”
陈西溪猛地转过头,精致的黑蕾丝刺绣蝴蝶面具后是一双暗红色的瞳孔。
傅雪长至腰间的黑亮卷发还是如同往日一般柔顺蓬松,在火红晚装的衬托下,她的肌肤白得惊人。
她果然很适合穿红色,与傅雪对视的第一眼,陈西溪的脑海里莫名出现了这个念头。
“怎么,不和老朋友打个招呼吗?”傅雪眯起眼睛,凑在她耳边悄声道,“还是说你担心我会揭露你的真实身份?”
陈西溪心里一紧,就想把手从傅雪的掌心里挣脱出来。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默克也走了过来,轻飘飘的话更像是威胁,“你要是反抗的话,可是会引起其他血族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