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季
来。吴妈妈赶紧留了人守住门口,自己回去禀告靳柔。
……
吃过了晚饭,凝春居内闵芳华服侍方征云洗漱,一边给方征云脱下宝蓝底玄色步步高升团花的茧绸直裰,一边叹了口气说道:“将军,今天吴妈妈带人去了雅欣的院子,说是要带月季问些事情。”
听了这话,方征云的背一瞬间僵硬。此次嫡女落水多多少少和二女儿有关系,方征云本想着将方雅欣交给靳柔管教的,无奈闵芳华声泪俱下的给女儿求情,直说是女儿年纪小不懂事,才惹下这样的大祸,都是她没有教养好,甘愿替女儿受罚,且母亲袁氏也是跟着一起求情,对自己又求又骂……
方征云想到闵芳华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只能委身做妾,心里一直很愧疚,而且两个人本就是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非同一般,终究没能狠下心来,只是禁了方雅欣的足,想着他先处罚了,靳柔就不好再发作。
但是这件事方征云毕竟做的不公,自己不好意思,已经几天没去靳柔屋里,也不好意思去看望嫡长女,只让贴身的小厮打探,知道大女儿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既然长公主要问,就把人带过去吧。”方征云都是称呼靳柔长公主,而不是夫人。按照制的规定,驸马的确该如此称呼公主,只是礼法不外乎人情,如果俩人感情好,小两口想改个称呼,也没有人会追究,显然靳柔和方征云之间不是这种情况。
回想当年,方征云刚娶了公主没多久就纳了闵芳华为妾,根据雍和王朝的律法,驸马严禁纳妾,可是靳柔主动提起让闵芳华进门,自然也没人拦着。只是方征云因此事没少被人嘲笑挖苦,娶了才貌兼备的长公主却不知足,还要享尽齐人之福!满朝文武无不嫉妒,加之皇上好长时间黑着个脸,朝臣们自然知道该站在哪边。自那以后,方征云每次见靳柔就会觉得心里忐忑。
谁知纳了闵芳华没有半年的时间,方征云有一次醉酒,居然稀里糊涂的又把靳柔贴身丫鬟花美清给睡了,最后靳柔也给抬了姨娘。因此,方征云更觉得愧疚,无颜面对靳柔。天长日久,夫妻二人无形中就有了隔阂。
听到方征云这样说,闵芳华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辈子为妾就是这样,嫡妻要审女儿的丫鬟,自己就得欢天喜地的把人送上去,半句埋怨都不能有,否则就是藐视主母。现在她和方征云抱怨一二,本是指望他能从中调停,不要让她们母女如此任人宰割,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而且现在丫鬟不见了……
闵芳华只能接着说道:“可是现在月季不见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我是怕长公主多心……觉得,觉得我们母女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一个丫头,怎么会无故失踪?而且还和嫡女的落水有关!看来这事情不简单……想到这里,方征云取了衣架上月白色的杭绸直缀换上,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我去长公主府问一问是怎么回事,你早些休息,不要担心,长公主不会冤枉你。如果太晚了,就不要留门了。”说完也不看闵芳华的神情,径直的走了。
闵姨娘还想拦着,可哪里追的上方征云的脚步。这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先在方征云这里吹吹枕边风,别回头将军站在靳柔那边……却不想整个人都给那边送过去了,闵姨娘气的将手中藕荷色的丝帕拽的变了形状。
……
闵姨娘在凝春居里肝肠寸断、辗转难眠,方征云到了栖凤苑的门前却是没能进去,栖凤苑的二门今日早早的就落了锁。看靳柔明摆着不想见自己,方征云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又想起她靳柔是堂堂长公主,背后有皇上撑腰,自然不怕得罪他这个夫君,不然一般人家的夫人,岂有将夫君拒之门外的道理?方征云无奈,只得又回到了将军府中。
看到门外没了动静,碧琴才折身返回内院,悄悄的撩起玉珠帘子,看到靳柔正在床上斜歪着,双眼紧闭,边上夕雾半倚在脚踏上,用美人锤轻轻的为靳柔敲打着双腿,屏气静声等了一会,靳柔才轻声问道:“将军可是回去了?”
“是的,将军看到门前落了锁,徘徊了一会就走了,并没有叫门。”碧琴悄悄的打量靳柔的神色,看并没有与往日不同,便垂手静立,也不敢多加言语。
哪知靳柔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今日周万山带着侍卫跟着周婆子去寻连翘的表哥,却是人去屋空,无功而返,而且对方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现在只能将这件事情交给衙门,对外就说连翘的表哥偷盗了府内的值钱物件,让衙门注意着动向,早日寻到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定论。而且月季的失踪更是一件无头案,月季到底是谁的人?想对付长公主府的人又是谁呢?
……
雅荷苑中方雅歌刚刚沐浴完毕,白芷和庄婕一人一条棉帕子,正在内室给方雅歌绞头发,方雅歌此时早已知道了追查结果,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了。月季难道也是像连翘一样,是受人胁迫?……但是,吴妈妈回禀说,这月季是个孤儿,别人又拿什么胁迫于她呢?如果她是别人安插在将军府的棋子?……月季可是自小进府,如此隐蔽的藏了七八年……想到这种可能性,方雅歌就汗毛倒竖。方雅歌原以为重生一次她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现在才明白,她只是看到了冰山的一角而已!!
……
卯时一刻,方雅歌醒来,昨天辗转反侧难成眠,到了子时才睡去,但是想着今日还是入宫去见借东风,不敢贪睡,唤人起床。白芷和庄婕在门外听到动静赶忙推门而入,轻轻的问道:“郡主可是醒了?”
方雅歌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两个大丫鬟白芷、庄婕,领着两个二等丫鬟艾叶、甘草就在屋内忙活了起来。白芷接过门口小丫头手中端着的漱口水和净牙的盐,一一摆放好,等方雅歌用泡了玫瑰花瓣的水洗了脸,赶忙拧干净细白的棉布给方雅歌擦脸,庄婕一时间插不上手就开始收拾床铺。二等丫头艾叶将昨晚的安神香灭掉,换成味道淡雅的茉莉花香,甘草则打开梳妆盒,准备给方雅歌梳头,一时间屋子里满目窈窕身影,钗裙环佩叮当声不绝于耳。
方雅歌身边本来是有两个大丫鬟白芷和半夏,两个二等丫鬟连翘、艾叶,四个小丫鬟甘草、冬葵、千儿、福儿,现在连翘被罚,就让甘草顶了连翘的位子,又来了庄婕,因此方雅歌屋里就是三个大丫头白芷、半夏和庄婕,两个二等丫头甘草和艾叶,三个小丫头千儿、福儿和冬葵。只是半夏为救方雅歌落了风寒,怕过了病气,回自家修养去了,因此多日未在方雅歌跟前服侍。
方雅歌穿着中衣,净了面,接过柳条沾着盐清洁牙齿,虽然现在外面的铺子里也有用马尾制作的牙刷子,但是方雅歌嫌弃马尾粗糙,还是学习古风,保留了前朝用嫩柳条的习惯,只是秋冬季节没有鲜嫩的柳条时才用牙刷子。其实即使在京城,也就是高门大户的人家才会用盐来净牙,普通百姓家连吃盐都很节省,哪里舍得用来洁牙,更别提是白净如雪的雪花盐了。
洗漱完毕,方雅歌坐在梳妆台前,面前的西洋镜据说是南海那边的船队从遥远的异国带来的,是个稀罕玩意,能将人照的异常清晰,只是十分易碎,因此专门打了盒子用来放置。方雅歌用指甲轻轻的挑了一点百花露,在手掌上匀开,才照着镜子涂抹在脸上上,方雅歌的皮肤本来就白净细腻,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用过百花露后更显柔嫩。
白芷见了夸赞道:“难得这百花露薄透清香,不仅不像市面上的膏子那样油腻,还带着自然的花香,供奉宫中的东西果然不同些!”靳柔在吃穿上对方雅歌可谓十分的用心,这样千金难求的百花露方雅歌不仅用来擦脸,晚上沐浴后还用来涂抹身体,所以方雅歌的全身的肌肤简直是吹弹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