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皈依 (一)
”
她盯着沈嘉妍恨声道:“你以为王霖安是个什么好东西?可笑你做了鬼都不知道该去找谁恨!”
沈嘉妍冷笑一声,带了颤音厉声道:“他的债我自会去讨,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的孩子怎么样,我只要你一人偿命!”
她说完取消了施法,没了桎梏的许至燕在稳婆的帮助下产子,屋里的其他人看不见沈嘉妍,稳婆还在喊着用力,但都是徒劳。
稳婆出来了,避开众人,叹着口气对王霖安道:“王公子王夫人大出血,只能决定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了。”
王霖安身子晃悠着倒退了两步,拿手掩面,声音悲痛欲绝:“娘子体寒,不易受孕,先前和我说了,要是难产一定要选保孩子,原来她早就料到了保孩子吧。”
“哎,王公子还请节哀。”稳婆说完就赶回屋里了。
王霖安掩面的手掌下的脸有些狰狞,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挑。
许至燕一生聪慧,早就猜到了结果,她用尽力气生下孩子的时候,心理充满了不能伴他长大的惋惜,沈嘉妍大仇得报,在旁边看着她自食恶果。
至于王霖安,他幼时家贫吃不起糖,所以后来极其喜欢甜汤,再后来吃腻了就不喜欢了;他让沈嘉妍叫他霖郎,许至燕叫他安郎,区分两个女子;他唤的是妍娘还是燕娘,其实极好分辨
许至燕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知道的也没必要知道了,不过她没有提醒沈嘉妍,让沈嘉妍还保持着记忆中她的霖郎的好印象。
许至燕死时眼睛瞪着床帏的方向,嘴角挂着微笑,也不知道这盘女人间的棋局,算了谁赢。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啊!是个大胖小子!”稳婆抱了包好孩子跑了出来。
“月牙,给稳婆再加袋银子,她也辛苦了。”王霖安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嘴角上挂着止不住的笑。“你娘亲怀你时就常常望子成器,就叫你王侑程吧。”
院子里一时充满了欢声笑语,管家下人们都上前贺喜讨要赏钱。
新生儿的啼哭划破了黎明的破晓,新的一天,来临了
“沈嘉妍,我喜欢你、是男子对女子的喜欢。”昔日的少年柳伯言,现在也成长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
许至燕死后的两年间,她的父亲受的打击太大,身体每况日下,家中的产业就都慢慢交给了王霖安打理。
“仙子姐姐,你还要找师父报仇吗?”
无论过去多久,柳伯言在沈嘉妍面前都像是那个初见的少年郎,少年郎不谙世事时,总是会笑着过日子。
沈嘉妍拿了颗桃子啃着,虽然变成鬼后就不用吃东西了,但是尝尝滋味也是极好“我只想找他要一句话,报仇就算了,何况小侑程总不能自己一个人长大。”
柳伯言因为意外有些沉默,继而开口道:“所以其实许至燕本来就该死了,你并没有下手对吗?”
沈嘉妍略微感到意外,随后失笑,“早知道伯言聪慧,我只不过说了吓唬吓唬那许至燕,我都是鬼东西一个了,凡间事和我也没什么干系了,重要的是每天死了的人成千上万,为什么我却能成鬼,或者说我为什么没有被那阴曹的官差给勾了去?这后面可大有文章。”
柳伯言冲着她笑的神采飞扬:“仙子姐姐真厉害,那你是早就发现了许至燕会难产至死吗?”
“小马屁精,具体的就得问王霖安去了。”沈嘉妍唇角勾起一抹笑,带着点诡异。“以许至燕的身家,生产连个稳婆都没提前备着,有趣、有趣啊。”
“原来后面有这么多门道。”柳伯言说着有点乐了,也是,沈嘉妍花楼里讨生活又怎么可能是个蠢人。
“你可长点心吧,王霖安的聪明才智,只会在你我之上。”沈嘉妍拿着吃剩的半个桃子就朝柳伯言扔了过去,他反手接过放在一边。
“之前说好了的,我给你作画,你可坐着别动。”
二人又玩闹了一下午,等到快天黑了,柳伯言才出了书房。
“我其实挺好奇的,你和她相处的这么融洽,几分是演戏,几分是真心。”柳伯言路过庭院时,王霖安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他说话向来温声细语,一如他温润如玉的相貌一般。“时间这么久了,我都怀疑你是否是在演戏了。”
柳伯言原本挂着笑的脸上此时已经没了表情,“谁知道呢。”
春去秋来,时间向来是个无情郎,柳伯言照常每天都会来王府陪着沈嘉妍,俩人偶尔也会避开下人带着王侑程逗玩。
王霖安时常不在府中,他以巡视产业的名义四处走访,在找一个名为云中子的中药、或者是人。
很快又是三年。
沈嘉妍收敛了笑,坐直了身子看着柳伯言道:“不说你我二人的年纪,单就人鬼殊途,我们就不可能。”
柳伯言今天仿佛吃错了药,来了之后先是一言不发的一直喝茶,后又是说喜欢沈嘉妍。
他提了茶壶倒了杯茶水推给沈嘉妍,笑眼里莫名有点悲伤,一点也不像平日里一口一个仙子姐姐的柳伯言,“喜不喜欢一个人,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
沈嘉妍看着他没有作声。
“后日就是十五,中秋灯会上,陪我一晚上,你要是还不喜欢我那就算了。”柳伯言垂了眼眸看着沈嘉妍磨蹭茶杯的手。
&nbbsp;沈嘉妍挑了下眉,“我离那副画太远,法术会削弱,画又离不开书房。”
“我会保护你的。”
“上一个这么说的是王霖安,然后结果你知道的。”
柳伯言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正屋里传来了咳嗽的声音,“母亲。”他顿了顿,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床上躺着的是柳母,正咳的撕心裂肺,柳伯言挥了挥手让喂药的丫鬟退下,一手端了药碗,一手轻拍她的后背。
柳母半天才止住咳,叹了口气道:“你每天早出晚归的,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柳伯言没有作声,舀了药喂给柳母喝下,她才又接着说:“顽疾难治,我早就该是进棺材的人了,数年来,我问了无数次,钱是哪来的,你都不肯告诉我,终是我拖累了你。”
柳伯言家很穷,房子夏暖冬凉,春天漏雨秋天漏风,又因为意外丧父,柳母一人拉扯照顾他长大,过于操劳败坏了身子,看病花光了仅有的积蓄,走投无路的时候他遇见了王霖安。
王霖安早就知道沈嘉妍的存在,柳伯言则是引她出来的棋,他支付了一大笔钱,来全柳伯言的孝道。
孩子在母亲的面前,总是难以遮掩,母亲总是那个可以一眼看穿他平日里伪装的人。
“这是我欠她的。”柳伯言的声音有点沙哑,这使他听上去有点悲伤。
很快到了灯会这晚,沈嘉妍答应了柳伯言一起出来。
当他们从最南走到集市最北时,已经离王府的书房很远了,等待沈嘉妍的也不是玩乐,而是一位叫云中子的道士。
“我猜到你在里面推波助澜,却没想到一切,根本就都是你设的局。”她看着站在对面的王霖安,又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没有说话的柳伯言。
“当初我满心想的都是进京赶考然后迎娶你,”王霖安嘴角总是会噙着笑,花灯的照耀下看着有些狰狞。“却遇见了劫匪,盘缠没了,你也死了。”
“你知道我是赶到京城,怎么求人给口饭吃的吗?那会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害我至此的许至燕,丘,章丘啐了口,怒骂道:“尔等狗辈,背信弃义违反盟约,天下不耻!”
招降数天未果,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