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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滚烫的唇啊引诱我再次犯错

 

何天宝回家,路上拐到一家大酒缸买了一壶玫瑰露两样熟菜拿回家去,看到贾敏陪笑打招呼:“我买了点儿酒,知道你爱喝一口。”心中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贾敏边上门闩边笑说:“你也不说一声,我也备下了东西要跟你喝一杯,天福号的酱肉,好容易找到的二十年陈绍。”

何天宝不好酒,但这些天出入酒局,知道二十年陈绍难得,特别是抗战爆发后绍兴酒产量暴降,南北交通艰难,北平市面上就更少见了。他忘了自己的亏心事,上下打量贾敏,发现贾敏穿著旗袍,笑意盈盈,很慇勤的样子,问:“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没大没小!”贾敏也不生气,拉著他往堂屋走,“今儿我高兴,咱们坐下边喝边聊。”

“碰上什么好事儿了?你去见你们同志了,不至于啊,你七天就见他们一次……难道斯大林本人来探望你了?”何天宝边说边走进堂屋,桌上摆了四样凉菜,还没动过“呦,老斯还挺客气,没怎么吃啊都给我留著呢。”

“让你学北平话没让你学贫嘴京油子。”贾敏说:“我确实是见我们同志了——先喝一杯。”她俯身给何天宝倒酒,绸缎旗袍包里的胸部占据了他的大半视野,一股脂粉香扑面而来。何天宝端起酒杯,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

贾敏忽然闻闻他头发,眨眨眼睛:“怎么?出去喝花酒了?”

何天宝想要否认,又想到自己身上估计带著女特务的味道,说:“应酬嘛——我是真不爱去,尽是些庸脂俗粉——你那是什么眼神?不信任我是不是?你们上级就没给你讲讲国共合作的精神?”

贾敏“切”地笑一声,手扶旗袍下襬坐到桌子对面,举杯说:“信,喝酒。”

何天宝跟她碰了一下,抿了一口,忽然发现房里有问题:“收音机哪儿去了?”

“我们今天有点急事儿,临时钱不凑手,当了。”贾敏陪笑著给何天宝夹菜,“放心,我们领导今晚就能调到钱,明天早上赎了送来,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何天宝肝火上撞,他倒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只是这个行为太反常,他现在也算汉奸中的上流人物、沦陷区的暴发户,好好的为什么去铛铛?

“我还有一件事儿求你,明儿你们开业,能不能顺手帮我一个忙?”

何天宝立刻警惕起来,满脸假笑地说:“咱们之间,万事好商量——你先说说看。”

贾敏扫了何天宝一眼,一半是恼火一半又带著点欣慰,端起酒杯示意,何天宝装没看见,贾敏厚著脸皮自己送过杯子来跟他碰一下,一口喝干,说:“边吃边谈,时间还长著呢。”

何天宝敷衍著又喝了一口,贾敏边喝边说,原来今天贾敏去跟同志见面,知道头天夜里他们有个信使进德胜门的时候被扣住,就关在附近的兵营里。共产党间谍们紧急商量,决定派人假扮特务带文书去提人,就说这个共谍牵扯到汪伪内部的人,要送他去上海岩井机关对证。贾敏发现关人的兵营就是苏浙皖商会后院那个,所以希望让何天宝明天尽量多拉几个日本人、特别是军官去那儿喝酒。

何天宝嘬了半天牙花子,问:“我们有什么好处?”

贾敏给自己斟了杯酒一口干了:“我陪你睡觉。”

何天宝之前跟两位旗人喝的酒像是全变了汽油,在他全身上下所有的血管里一起燃烧起来。他俯身向前,瞪著贾敏,低声喝问:“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贾敏不为所动,仍然保持妩媚地假笑,伸出一隻白嫩的臂膀,挽住何天宝的脖子,柔声说:“你想把我当成什么,我就是什么。”然后吻在他唇上。

夏夜闷热如炉,她的手指偏是凉的,嘴唇更凉。

何天宝的心里无限悲伤,嘴唇却缠绵不捨,他强行退开身子,说:“我明天一定帮你,你不必卖肉了。”

贾敏身子微颤,脸上的肌肉仍然控制得很好,一片半醉半醒的媚态。

何天宝不想看她,转身进房,醉醺醺的也不管有没有特务进来偷窥,走到东屋,这房间没有床,他就和衣躺在书桌上睡著了。

。何天宝雇了个出身银行或者买卖行的文员帮手,这些人还没上手,很多事情还得他亲力亲为。忙得焦头烂额之时,有几个上海商人来拜,这些人都是鸦片贩子,来了几次了,不断请求何天宝替他们出头,跟北平的鸦片贩子划清势力范围。

如今的乱世,实业全都奄奄一息,只有走私和鸦片赚钱。何天宝不愿给鸦片贩子出头,只是用个“拖”字诀敷衍著他们,最好拖到自己调回南京,拍拍屁股走人就算。他也知道汪伪政府里没什么君子,自然有继任者愿意损阴德赚这个钱,只希望眼不见心不烦。

鸦片商们都有优秀的心理素质,明知何天宝不待见他们还非要拖著何天宝去吃饭。这些人都是人精,东拉西扯了十来分钟就发现何天宝喜欢讨论军事,这话题虽然不如酒色财气,但在高级汉奸中间也不算什么,他们就讨论双方各种军队的特性,说得最多的是百团大战。

有个陪客是山西人,作证说,“最近山西的八路军闹得很凶,正太路全面瘫痪,日本人从武汉前线调了一个甲种师团北上。”

这天何天宝索性找了个藉口,叫了个杂役去给贾敏送信,说自己喝多了住在商会不回家。杂役是个新招来的乡下后生,是金大爷老婆家的远亲,傻乎乎地问:“何大爷您也没喝酒啊。”

“现在不喝,晚上还能不喝?”何天宝打发了杂役,等著客人上门客人上门。谁知忙的时候恨饭局,閒的时候没饭局,何天宝等来等去也没人来请他何理事吃饭。两位旗人发现晚上没饭局,早早就走了。

何天宝装模作样地办了会儿公,出门开著车绕著古城墙兜了圈风,从阜成门进城,拐到西单停下,进文成厚买了几样文具,看看街景。

西单很热闹,人潮汹涌,有小贩推小车卖冰棍,慢悠悠地咬喝“冰棍……败火……”何天宝买了一根,坐在汽车引擎盖上吃。成群的年轻人在灯火下游荡,他看到许多张面带笑容、青春洋溢的脸,有些无忧无虑,有些充满情意。

一股香风扑鼻,他身边多了个人,何天宝惊喜地说:“姐姐!”

侧头看,却是李晓滢,穿著蓝衫布裙的学生装,也拿著根冰棍。

李晓滢眨著大眼睛,来回晃脑袋,问:“姐姐——你什么时候有个姐姐?”

何天宝说:“我约了个照花楼的姑娘,我叫她姐姐。”

“别骗人了,你家里有那么个妖精似的老婆,怎么会有精力逛窑子?”

“我可是连老妈子都有胃口强奸的色狼,怎么会不逛窑子?”何天宝自己也莫名其妙,自己好像对李晓滢这个敌人兼仇人有股莫名其妙的信任,然后转念一想,家里的贾敏同样是敌人兼仇人,看来自己就是喜欢与敌同眠的刺激。

“你想什么呢?”

“我想起上次的事情,觉得对你非常惭愧,抬不起头来。”

“咳,也不用惭愧,我嫁鸡随鸡,你以后对我好点儿就行了。”

“嫁……啊?”

“看你吓的。”李晓滢笑了,然后立刻瞪眼:“我哪儿配不上你了——你强奸了我,然后就不管我!”她这几句音量放大,閒人纷纷侧目。

何天宝的声音更大:“我强奸你你还跑来缠著我做什么?有瘾是不是?”

这一下两败俱伤,整个西单彷彿瞬间安静下来,满街的眼睛都看向他们。

何天宝脸皮虽厚也扛不住了,钻进汽车,李晓滢低声咒骂“王八蛋等等我!”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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