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杰军倒是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在叶可尘的搀扶下,抬脚迈过燃烧着松针的瓦盆,笑问李清源,“清源,你怎么知道这些习俗的。”
李清源用盆子里浇灭瓦盆里的火,“去年,国良叔出院的时候,我看到国良婶就是这么做的。”
“这是什么意思啊?”叶可尘问道。他在这边长大,但还是第一次见这操作。
叶杰军回道:“这是这边的一个习俗,很多人认为医院和监狱是晦气的地方,家里有人出院,或者出狱,进家门前要用柚子叶水洗手,还要跨火盆。在民俗中,柚子叶有“保佑”的意思,还有去霉运的作用,用柚子叶水洗手,能洗掉霉运,跨火盆,就是把霉运烧掉的意思。”
他们三个都不相信这些,但是习俗里美好的祈愿还是要尊重的。
进来家门,叶可尘怕叶杰军坐车累,想扶他去卧室躺会,但叶杰军说不累,想在客厅坐会,吃完午饭再睡。说到午饭,李清源叫叶可尘到厨房,指着桌子上那一袋子新鲜的蔬菜说:“给你摘了点菜,你以后买菜只买肉就行,菜去我果园摘,什么菜都有,煤气也装好了。叶真也拿了一些吃的放在冰箱了,她本来要在这等你们,可刚才有客人找她。”
叶可尘点点头,看他准备走的样子,问道:“现在十点多了,你不吃完午饭再走?”
李清源:“不了,陆奶奶昨天身体不舒服,我过去看看。”
“陆奶奶情绪还没好点?”叶可尘眉头皱了一下。
陆奶奶是个苦命的女人,儿子十岁的时候,丈夫因为生病去世了,一个人抚养儿子长大,后来儿子长大了,娶了媳妇,生了个孙子,眼看着就苦尽甘来了,儿子儿媳却出了车祸,留下一个三岁多的孙子。
要不是为了孙子,陆奶奶说不定就跟着儿子儿媳去了,陆奶奶再次像抚养儿子一样含辛茹苦把孙子李文峰抚养长大。李文峰也很争气,高考时考上了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省城塎市某分局,后来又调到了市局刑侦支队,前途一片光明。他已经攒够了首付,正计划买房后把陆奶奶接到省城塎市一起生活,却在前段时间,因为出任务,被犯罪分子捅伤牺牲了。
小时候在南埌村,叶可尘除了李清源,玩得比较好的就是李文峰了。他牺牲的时候,是李清源帮着陆奶奶处理的后事,叶可尘当时请假去参加了李文峰的追悼会。接二连三的失去至亲亲人,年近八十的陆奶奶精气神一下子就垮了。
叶可尘这段时间忙叶杰军的事,也没顾得上关心,这会听李清源一说,想起追悼会上陆奶奶那孑然一身的背影,心里咯噔了一下。
李清源摇摇头,“年纪大了,又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身体和精神都越来越差了。”
叶可尘:“那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李清源伸手拦住他,“不急这一天,叶叔刚出院回来,你在家陪着他,我过去看看,你过两天再找时间过去。”
叶杰军现在的确不能长时间离开人,叶可尘只好作罢,拿了一盒高蛋白粉让李清源给陆奶奶。
一米八二的李清源迈着大长腿,很快就到了陆奶奶家。院子大门没有上锁,他推开院门,看到陆奶奶坐在地上,一个眼神锐利的高大男人双手放在她头上。
“住手!”
那个男人的眼神过于锐利,陆奶奶又坐在地上,李清源第一反应是他想伤害陆奶奶,把手里的袋子一扔,喊话的同时,身形如影冲过去,脚一抬,对着男人就是狠厉的一踢。他这一脚要是踢中了,一般的普通人得在医院躺半个月。
但那男人灵活地避开了,还手如闪电,往李清源踢出的那只脚的脚腕抓去,李清源收脚的同时迅速挥出一拳,那男人略一偏身,躲开他的拳头,在他挥出第二拳的时候,猛地伸手地抓住他的拳头,李清源暗暗吃惊,抬脚往他下盘扫去。转眼间两人交手了五六招。
“哎呀,别打了,清源,别打了,周队长,别打了,别打了”陆奶奶被李清源进来就打人的举动弄懵了,这会才回过神,连忙劝架。
两人怕伤到她,这才停下攻势。
这个人是什么人,身手居然和他不相上下,甚至还略胜他一筹。李清源刚才情急之下没细看,这会抬头,对上一双不怒自威的眸子,锐利中带着一股正气,让人不自觉就心生敬畏。
李清源转开视线,看到了陆奶奶刚才坐的地方有一个低矮的小凳子,陆奶奶刚才不是坐在地上,她是坐在板凳上的,只不过板凳比较矮小,不细看像坐在地上。
“陆奶奶,您没事吧?”
陆奶奶解释道:“我偏头痛犯了,周队长说帮我按一下,你这孩子,怎么一过来就动手呀,三十的人了,下次别这么冲动。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周队长,这是和文峰一起长大的朋友,李清源。清源,这是文峰的领导,周峻烨队长。”
李清源明白自己误会人了,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向男人道歉:“周队长,不好意思啊,刚才误会了。”
周峻烨看了李清源一眼,看到李清源的左额角那个淡淡的疤痕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恢复正常,淡声道:“没事。”
说完转身看向陆奶奶,“您现在有没有好点?”
“你按过后好一点了。”陆奶奶按了按额角,招呼道,“来,你们都进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