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片安静，直到门外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老师，现在已经三点了，您尽快哦。”
夏意简直就是小仙女！宋辞连连点头：“是啊老师，您待会儿还要上飞机，不然我们先……”
约翰逊闻言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宋辞：“宋，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宋辞顿了顿，而后认真地看着老师：“我知道，我知道老师您想问我还要不要继续学习音乐，其实我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每次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因为选择声乐本来就是他病急乱投医的结果，他以为这是自己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但其实不是，那两年里他每一天都很痛苦。
不论是节奏训练还是舞台表演，他上的每一节专业课都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这是他为了逃避现实，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乐器训练课程更是如此，每次听到熟悉的旋律，他都只会更加痛苦。
所以每次小考他总是选择清唱，所以回国后他才会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才会一头扎进了演员行列，在签了云离，知道自己对于以后的职业规划拥有了更大的选择权时，也完全没有提过转型。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怕自己早晚会在某个舞台上因为听到熟悉的旋律不可控地失态，然后闹出更大的笑话，这样的话他以后可能连开口唱歌都做不到了。
约翰逊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最喜欢，也最骄傲的学生，重重叹了口气：“宋，你是一个音乐的天才，埋没天分无异于犯罪。”
宋辞无奈，他老师的语言还是这么犀利：“可是我……”
“为什么不求助别人呢？”约翰逊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道：“如果你自己不能解开心结，为什么不能求助别人呢？”
“你的爱人他不是摆设，他有责任帮你走出过去，你也应该选择信任他，而不是自我放弃不是吗？”
约翰逊看着宋辞道：“宋，我不是想问你还要不要学习声乐，我是想让你重新走到钢琴面前，像我第一次见到你时那样。”
重新走到钢琴面前吗？宋辞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做梦都想做到这件事，但是一个背弃了信仰的人，要怎么重新谈梦想呢？
………………
一门之隔的窗边。
夏意抬起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知道宋辞要主动跟你说这三年的时候我很欣慰，却又很担心，欣慰是因为他终于要敞开心扉，面对那段过去了，担心是因为，他跟你说的三年里，大概会美化一些东西，再忽略一些东西。”
“那是宋辞最不想让人知道的回忆，我身为一个外人原本不该说什么，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夏意看着穆云修道：“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把他从噩梦中叫醒的人。”
那天下午，在c市温暖的阳光里，穆云修指尖冰凉地听完了夏意的故事，才觉得那天自己拿到的那叠资料，那么轻。
“他应该会跟你说，他自己多么厉害撑起了自己和母亲的生活，也会告诉你他那段时间有多风生水起，所以这些我就不说了，我要说的那件事你大概也已经发现了，那就是宋辞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钢琴了。”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我记得大概是从舒阿姨去世前就开始了的，他本来在准备的其实是c大钢琴系的考试，也凭借自己的能力，吸引了当时还在c大任教的钢琴大师弗里德的注意，只要他能考过当年的act，就绝对能顺利进入c大，但是舒阿姨去世前一个月，他突然说不考了。”
“舒阿姨劝了他很久，他表面上乖乖答应，但其实早就停了考试准备，后来舒阿姨去世前，说希望他能好好生活，于是他又开始准备考试，却是选了声乐，我不止一次问过他原因，他都闭口不谈，我后来自己回忆过那段时间。”
“觉得最可疑的大概就是，那段时间舒阿姨病情恶化需要高昂的费用，我从父母那边支了钱卡都给他准备好了，但他跟我说钱够用。”
“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吧，我觉得这两件事可能有必然的联系，至于究竟是为什么，”夏意顿了顿，看着穆云修：“就像我说过的，只有你能把他从噩梦中唤醒。”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
老师要赶飞机，三点半带着几个师兄匆匆离开，宋辞又和夏意说了会儿话。
四点，他和穆云修离开，等赶到落日岛的时候，落日已经结束了。
“好可惜，”许随叹了口气：“今天的落日很美，就这么错过也太可惜了。”
“不算可惜，”宋辞笑了笑道：“我们在路上看到落日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还隔着一层窗户，但也很漂亮。
宋辞眼中的笑意很真诚，大红色晚霞的映照下，零星闪着微光，许随看着他，怔愣了许久。
众人第一次在没有摄像头的情况下聚在一起，说起话来都少了很多顾虑，仿佛又继续了中午的真心话似的，各自聊着感情经历，时不时吐槽一下身边人，引起共鸣后发出愉悦的笑声。
宋辞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打开手机看一眼。
穆云修从车里拿了毛毯给他披在肩上：“在等谁的电话？”
“夏意啊，”宋辞叹了口气，瞥了眼对面的许随和谢砚，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后，凑到穆云修耳边道：“我让她帮忙看能不能搞到今晚音乐剧的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