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想法落了空,赵翊君身边的美女总是络绎不绝,赵炎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机会,赵翊君身边只剩下一个女人,他赶紧端了杯酒过去。
这时,大厅的音乐突然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后,一束追光突然打到了赵翊君和他身边的美女身上,意外的,还有第三个人。
赵炎端着杯酒,陷于光圈之中的他比其余两人更加耀眼,周围投来的目光有探究,更多的是惊叹。
赵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头压低,而是慵懒地将手插进兜中,摩挲口袋里的表。
短暂沉默之后,赵炎灌注勇气,他也学着别人的模样,走过去无声地和赵翊君碰了个杯,淡淡一笑,转身退了出去。
得体又魅惑,优雅又清高,这样的赵炎,连赵翊君都觉得十分陌生。
赵家老太太目睹了这一幕,老迈的眼睛里流露出渗骨的残忍。
赵老爷子总称赞前妻清雅脱俗,光风霁月,而赵炎的清秀像了那女人七八分。
赵老太太恨不得将赵炎生食啖肉的切齿痛恨,她嶙峋的身影全靠一根拐杖支撑,叫来佣人吩咐了几句,隐于阴影中的她突然笑了一声。
赵翊君于追光之中说了几句场面话,又和奶奶刻意安排的几个世家千金周旋了一番,好不容易脱了身,便赶忙在宅子里到处寻找起赵炎,最后在一间小茶室里找到了人。
赵炎半睁着眼倚靠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小茶几上的红酒没有动过的痕迹,斜躺着的赵炎却仿佛饮醉了酒。
闲散凉薄,清晖冷月,浸透了名利场中的似真似幻,捉摸不定。
如果不是赵翊君清楚他不会说话,这样冷漠不言的赵炎,其实有种说不出的高冷迷人。
赵翊君在他旁边坐下,赵炎是轻飘飘如浮云端,赵翊君则像压下了一座大山,将沙发坐的塌陷了许多。
他转过头细看了眼赵炎,明明眉眼还是从前的那一副,气质却在某一刻变得天差地别,而令赵翊君意想不到的是,成熟后的赵炎变得贵气凌人,脆弱易碎,他美好的让人心生仰慕,又孤高得使人望而却步。
“赵炎,你……”
赵翊君想不通赵炎变化的原因,又发现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涵养是蓄积在骨子里的,而展现出来却需要天生的自信,从前的赵炎连认知都不清晰,现在却能产生自我认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业斐的出现确实让赵炎的精神状况变好了很多。
赵炎感受不到赵翊君的纠结,他只想尽快回家,于是问赵翊君要了手机,向他询问:
“哥哥,我想回家了,可以吗?”
赵翊君摇了摇头,他扶着赵炎的肩膀激动地说:
“赵炎,你今晚必须留下,你知道你刚才的表现有多好吗?好到……仿佛一个天生的贵公子,耀眼,高傲,你优秀得……优秀到足够让人忽视你的出身,只凭这一副皮囊,赵炎……你做到了。”
赵炎第一次见识到赵翊君的语无伦次,诧异过后他变得异常冷静。
赵炎回忆起今晚的某些举动,完全是记忆深处的灵感迸发,他虽然回忆不起具象的感觉,却游刃有余将动作处理得连贯流畅,信手拈来的同时他明白其中有一个重要的牵引动机,那就是林业斐为他准备的这身衣服,以及那张纸条灌注给赵炎的……自信。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赵炎无奈摇了摇头,他怎么明白得这么晚,不是他的皮囊有多惊艳,而是林业斐的眼睛时时刻刻专注在他身上,所以才能发掘出那些不为人知的美。
“哥哥,我真的要回家了……”
赵炎从没有如此坚决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赵翊君犹豫了一下,觉得赵炎大概很不适应这种场合,正想松口答应,突然有佣人来找,说是老太太设的晚宴要开始了。
赵翊君转头盯着赵炎,顿了顿,耐着性子解释说:
“吃完晚饭再走吧,奶奶借着生日的名义变着法子要给我相亲,我不能驳了她的好意,今晚我恐怕不能送你回去了,等会我叫小钟来接你,好不好?”
赵炎虽然心急,可赵翊君毕竟是宴会的主角,他本就不指望哥哥送他回去,左右要等人来接,赵炎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等到两人进了餐厅,长桌上已经围坐满了人,只余下老太太身边一个空位。
赵翊君看了赵炎一眼,又转头望向管家,眼神询问她是怎么安排的坐席。
“好了,小翊,快过来坐下,就等你了。”
赵老太太发了话,所有人都望向一脸茫然的赵翊君。
“可是奶奶,赵炎他……”
“你管他做什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而已。”赵老太太轻视地瞟了一眼赵炎,理了理面前精致的碗碟,随口说道:“给他一副碗筷,打发去小偏厅就行了。”
佣人端了个盘子到赵炎面前,一副碗碟,还有一碗和饭混在一起的杂菜。
白瓷简陋,饭食粗糙,像在投喂一条摇尾乞怜的流浪狗。
一室寂静的氛围,大家都沉默不语地欣赏这一出精彩的内斗剧目。
只有赵翊君看不下去了,他走到奶奶面前急于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抬头看到赵炎那边,他面对那盘充满羞辱的饭菜,缓缓抬起了手。
赵炎修长白皙的手指摆弄起碗筷,脸色苍白冰冷,像圣洁的雪山不可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