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赵炎最后活了下来,虽然失忆了,呆笨了,但是他成为了赵翊君心中重要的亲人,被接回了赵家。
也许当个小花匠远离纷争是赵炎的心愿,可是不再经历那样无人知晓的危险,能够健康平安地活着,才是赵翊君对他唯一的期望。
“业斐……身处局中沦为棋子,客观事实已经存在,你现在再说这些还有用吗?”
林业斐不用问是谁做的局,谁下的子,他最不认同的便是他们只把赵炎当作一颗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
既然赵翊君的格局受限于赵氏全局之中,那他这个局外人,倒是不介意陪他完成这场博弈。
“业斐……”赵翊君顿了顿,还是决定将话说明白:“我们都只是赵炎的兄弟和朋友,他以后的路要靠他自己走,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不可能陪他一辈子的……”
林业斐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觉察出非常有意思的一点。
他和赵翊君的观念碰撞,仿佛一场家庭教育理念的对抗。
赵翊君主张孩子大了就应该自己出去闯荡,挫折磨练才是最好的老师,可是林业斐就像一个溺爱的家长,总是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赵炎,更舍不得他受伤害。
林业斐抬头看了眼赵炎,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该让赵炎吃点苦头,才能长点记性。
那边赵炎慢吞吞地挪到赵翊君身边,把ipad递过去,阻止了两人的争吵。
“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我跟你回去。”
赵翊君把ipad推给林业斐,挑着眉问:“怎么样,这可是我弟,谁对他好他心里有数。”
林业斐拿抹布擦了两下桌子,顺便把ipad关了,嗤笑这人的幼稚。
不过既然赵炎想去,林业斐也没有理由阻止。
他把放凉的汤端给赵炎,转身又盛了碗给赵翊君,取笑他说:
“这汤我花费一早上熬的,喝了记着我点好。”
赵翊君也不客气,汤吹凉了送进嘴里一口,好家伙,林业斐这手艺不开餐馆简直可惜了。
“业斐,就冲你这厨艺,什么忙不是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事嘛!”
“是吗?那我房子也不找了,在这赖一辈子你答不答应。”
林业斐随口一说,一旁喝汤的赵炎却竖起了耳朵。
赵翊君被他堵得呛了一口,咳个不停地摆手拒绝:
“这可不行,不瞒你说这房子是我留给赵炎的,但是你开口了,就尽管放心,附近我新开的几个楼盘,你有哪个看上的,我赵翊君说话算话,绝对给你最大的优惠。”
林业斐手撑在岛台上,没什么笑意地点头说:
“行吧,我哪天有空去看看。”
赵炎拿着勺子一刻不停,麻木地喂了一嘴的汤,却怎么都咽不下去。
喝完汤赵炎和赵翊君坐在客厅沙发上,林业斐则在岛台捣鼓他的手磨咖啡。
厨房里咖啡豆的罐子被摇得沙沙响,客厅里赵炎的心思也像沙漏般一点点落空。
赵翊君见他兴致不高,以为赵炎还在担心晚上回奶奶家的事,但事已成定局,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迟疑了一会,赵翊君决定说点别的事情转移一下赵炎的注意力。
“赵炎,你和业斐相处了这么久,觉得他怎么样啊?”
赵炎抿了抿唇,拿出ipad开始写字。
“我要他永远留在这里。”
赵翊君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他觉得这大概是赵炎的异想天开,于是开始想理由替赵炎找补。
“就因为他做饭好吃?”
赵炎回答:“比张阿姨做的好吃。”
赵翊君被噎了一下,便顺着他的喜好往下说:“那我给你找个专门的厨子,比林业斐做的还好吃。”
赵炎摇了摇头,神情坚定地表示:
“我只想要他……”
赵翊君无语了,即使赵炎态度恭顺,赵翊君仍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他懊恼地将双手握紧,甚至有些气愤地冲赵炎低吼:
“赵炎,只有亲人的血缘是永远割舍不断的,也只有我们一家人才能永远在一起,业斐他始终是个外人,对你再好也不可能永远陪着你,你必须清楚这一点。”
“可是,他说过会……”
赵炎还没写完,笔和ipad都被赵翊君收走了。
“赵炎,只有在赵家你才能活,你已经忘记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那我告诉你,那是你养父母虐待你造成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永远不可能真心待你。他们或许会因为同情短暂地奉献一点爱心,但是时间一久他们就会厌烦你,打骂你,继而像扔宠物一样把你随意遗弃。但是哥哥和他们不一样,养你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只有至亲关系才是这世上最牢固的,明白吗?”
赵炎眼眶发红,他摸到后背的伤疤,害怕地用手语说:
“我会听你的话。”
赵炎眼泪砸在睡衣上,他望着林业斐的背影,知道赵翊君看不懂手语,便做了一个简易的哀求手势。
“让他留下来。”
赵翊君于心不忍,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用拇指替赵炎把眼泪揩了,再把错误一股脑儿地往自己身上揽。
“赵炎,看你这么伤心,哥哥真的后悔当初答应业斐来家里的请求,业斐他顾及从前的情谊,愿意照顾你一个月,作为朋友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哥哥知道你朋友少,难得遇到这么一个意气相投的,但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一起。业斐以后结婚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们的交集只会越来越少,你不能这么离不得他,给自己增加烦恼也给别人也造成困扰。你要明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业斐他这个月过后是一定要走的,别再说些永远留下他的傻话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