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的江冰有点冷,他来来回回走了一会,躲到喷泉的背风面,一手撑着跃上了半人高的石墙,提着双腿在那晃荡。
他的两条手臂撑直,微微向后仰着,掌心贴着粗粝岩石,水珠被风吹散,沁到他脸上,江冰察而未觉,只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河发呆。
他不知道望了多久,浩瀚银河流淌进他眼中,变成满目晕眩的泪光,仿佛一个不稳就能栽倒在那口喷泉里,无人发现地寂寞死去。
林业斐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用温暖指尖抚过江冰的下颌,爬上他的耳侧,在江冰被喷泉沾湿的鬓角旁摩挲良久,终于把这张冰冷而精致的脸,完全捧在了掌心。
“为什么来找我?”
江冰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显眼得像白衬衫上的一道褶皱,林业斐伸出手,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他的指尖发烫,心中的那股欲望,好似怎么也抚不平。
江冰低下头,把他的手推开,一边系扣子,一边口齿不清地说:“我不冷,谢谢你的关心。”
关心?林业斐叹息一声,他的关心,不过是沉迷的借口。
“江冰,这个以s大学为中心的企业家联盟,倾注了我爷爷,我父亲两代人的心血,才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江冰捂住耳朵不愿再听。
林业斐停下来,双手抓住他的手腕,耐心地继续:“它的发展模式由最初的富集成功企业家的顶层设计,到如今能够为青年创业者提供一个交流互助的平台,正是你拥有的资本,才让我们这些还未踏足社会的年轻人,能够对未来有着更加坚定的信心……”
“我的资本……”江冰恼羞成怒,“如果我不姓江,我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江冰。”
林业斐很郑重地叫他的名字。
“你很优秀,我所说的资本,不是江家的财富,而是你远胜你父亲的洞察能力和投资远见。”
江冰乌黑的眼珠缠住了他,委屈地,低声地抱怨:“我不要听这些,也不要你哄我。”
林业斐轻轻拉下他的背脊,因为江冰坐的比较高,所以林业斐把头埋在了他的脖颈间,用近乎祈求的姿态去拥抱他。
“好,我不说了。”
江冰看上去醉了,微醺时变得更乖,他用手臂圈住林业斐的背,越缠越紧,显得依赖非常。
冷风中他身上的酒味开始消散,林业斐极迷恋这种味道,又因为汲取不够,忍不住替江冰重新解开扣子,将呼吸和他的肌肤贴在一起。
江冰睁开眼,酒醒了大半,脸热得快烧起来。
他拧紧乱糟糟的领口,趴在林业斐耳边,低声地说:“生日快乐。”
林业斐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仰起头,情难自已时,他的眼神会变得很凶。
“你怎么会”。
“我不希望你被忽视,你的十八岁成人礼,很重要。”
林业斐喘息都慢下来,缓缓确认:“对你来说很重要是吗?”
江冰闭着眼睛点头,迷迷糊糊地重复:“很重要。”
林业斐便按住他的腰,用力亲他的鼻尖和眼睛,珍惜到不知如何是好。
“江冰,我的父母常年在外,其实生日于我而言并没有特殊的意义,但是今天,是我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江冰用手捧起林业斐的脸,微微俯视他,想送赠他更多的欢喜。
“林业斐,我有礼物给你。”
江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怀揣已久的礼物,金色丝带被他勾在指尖,他单手捧起,暗红色的礼盒仿佛有了他的温度,重到像一颗心脏的份量,交到了林业斐手上。
林业斐迫不及待,并以非常细致的方式拆开了礼物。
等看清里面的东西,林业斐先是静默了几秒。
人在面对巨大的喜悦时,最先丧失的是表达能力,继而不高明且蠢笨地去吐露心声。
“你这个礼物,是一早准备送给我吗?”
“才没有。”江冰欲盖弥彰地否认:“我只是在服装杂志上看到,觉得很适合你而已。”
林业斐笑逐颜开,再一次模糊地吻他的嘴角。
他同样于一个月前看到过那期设计,在一本私人订制的服装画册里,其中他最钟意的,便是这枚领结。
设计师将领结设计成传统的平结,内敛庄重,却又在领结的尾端,加了一枚别致的金色黄铜扣,定制时能够将纪念意义的文字刻在上面,当领结被系起,那枚暗扣便会隐藏于端庄的蝴蝶结之下。
作为私人定制,更多人会选择将名字刻上作为私属物,可是江冰送给林业斐的,刻的却是一个淼字。
这种私欲很克制,包含某种禁忌,每当林业斐带上这枚领结时,便会有一种圈属的亲密关系,缔结下江冰私有物的契约。
林业斐取出黑色缎带,平滑地穿过掌心,将它递给江冰。
再明显不过的意思,包藏坏心的是他,此刻害羞不敢接的也是他。
林业斐知道他脸皮薄,于是将衬衫的领子立起来,熟练地绕圈把领结挂上脖子。
做完这些,他一把抓过江冰的手,紧紧贴在了那触手丝滑的缎带之上,要他为这仪式加冕最后的荣耀。
“淼淼。”
林业斐把那枚金扣捏在指尖,在江冰的视线追随下缓缓送到唇边,交汇的眼神被他浸润情愫,低头印上轻柔的一吻,一系列动作唯美得像一部慢帧的映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