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赵翊君领着林业斐去了万源墅的别墅。
房子地处繁华的闹市区,却闹中取静辟出了一大片绿化,将一栋栋别墅掩映在幽静的树林之中。
转眼已经深秋了,天气渐凉,路旁的梧桐树叶子泛黄,落了满地狼藉,汽车碾过时惊起一片沙沙声。
车在小区里绕了几转就到了赵家。
别墅格局不大,装扮得十分温馨,门外的铁栏杆上爬满了常绿的藤蔓,草坪上还有一个彩灯编织的小鹿,晚上点亮时应该会很浪漫,林业斐想。
赵翊君先进去和赵炎打招呼,林业斐跟在后面,他们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至上而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业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楼梯口的位置,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赵炎趿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从楼上跑了下来。
林业斐愣了愣神,今天的赵炎退去了一身叛逆的装扮,头发很长也很柔顺地搭在耳边,垂下的刘海遮了大半张脸。
他身上穿了一件米色的针织衫和一条舒服的家居裤,走到面前时还在不停揉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很温柔也很乖,在午后的阳光里,美好得像一件馈赠的礼物,林业斐看着他,不自觉就笑了起来。
然而一个月没见赵炎似乎已经忘记了林业斐,甚至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径直跟在赵翊君的身后走进了客厅。
林业斐叹了口气,提着行李走了进去。
赵翊君在沙发坐下,招呼林业斐也落了座,又交代张阿姨上茶后把林业斐的行李搬到二楼客房,做完这些,他才对身后一直站着的赵炎说了句:“过来。”
赵炎听话地坐到了他旁边。
赵翊君扯住他的手臂,笑着问他:
“午饭吃了吗?”
赵炎点了点头。
赵翊君往不远处的餐厅看了一眼,菜几乎没怎么动过,他忍不住叫来了张阿姨。
“张阿姨,不是说了要把小少爷照顾好吗,我怎么瞧着他最近又瘦了。”
张阿姨也是一脸为难地答:“老太太叮嘱说小少爷贫血,要多吃补血的东西,但是小少爷挑食您知道的,猪肝红枣这些都不爱吃。”
“不喜欢吃就做别的,把人饿坏了身体不是更不好了嘛,以后小少爷爱吃什么就给他做什么。”
林业斐一直沉浸在赵炎贫血的担忧中,听到赵翊君发脾气他才细品出字里行间的宠溺,也难怪赵炎对赵翊君似乎特别依赖。
“我也不知道小少爷爱吃什么……”张阿姨道出了自己的艰辛。
林业斐垂下了眼,赵炎不会说话,因此不会主动提要求,而阿姨只管做好份内的工作,更因为赵炎在赵家没什么地位,她更倾向于听命位高权重的赵老太太,而不会主动去讨好和了解赵炎的喜好。
赵翊君脸色明显不好看了。
“你照顾小少爷快三年了,连小少爷爱吃什么都不知道,你以前跟着奶奶也是这么缺心眼吗?”
张阿姨呆立着,闭口沉默了。
回回提点都没有半点长进,赵翊君烦闷地想,要不是他平时太忙不能经常过来,也不会让一个佣人都敢蹬鼻子上脸欺负他家小哑巴,更因为赵炎情况特殊,不是张阿姨这种在赵家做了十多年的人,还真是信不过。
“算了,去把补血的药拿过来。”赵翊君挥手把人打发了。
张阿姨总算松了口气,立马去给赵炎拿药了。
林业斐看着赵翊君温和地笑了笑,私心觉得有人能这么护着赵炎,他应该感到高兴。
“业斐,让你见笑了,看我都气糊涂了,还没给你介绍。”
他说完转头看向赵炎,指着林业斐说:“林业斐,你的高中同学,还有印象吗?”
赵炎看了林业斐一眼,茫然地摇了摇头。
林业斐的眼神忽地黯了。
赵炎回避他的目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把头埋得低低的。
赵翊君舔了舔唇,这个结果完全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他又接着说:
“不记得没关系,这段时间业斐要住在这里,哥哥最近很忙,能麻烦你好好招待他吗?”
赵翊君放缓了语调,语气温柔地哄着赵炎。
赵炎看了看林业斐,又看了看赵翊君,用力点了点头。
“真可爱。”赵翊君摸了摸赵炎的头,将遮挡的头发梳理开,漏出一双满含期待的乌黑眼眸。
赵翊君被他的眼神磨得心软,大笑地说:
“好了,等我有空了就带你出去好不好。”
赵炎终于露出了笑容,乖乖坐好任赵翊君揉搓他的头发。
林业斐看到那抹笑容,心酸地别过了脸。
明明是简单质朴的愿望,可是在这个家里,居然也只有赵翊君肯满足他,林业斐的心上像被剜了一道口子,撕扯着疼。
赵翊君看了看林业斐,明白他在难过什么,也许曾经的赵炎聪明活泼,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惋惜。
“业斐啊,赵炎他情况特殊,我就是有心让人带着他出去,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你明白吧。”
这些话赵翊君也只能和林业斐说。
“翊君,你的顾虑我都了解,但是我学过心理学,我能帮助赵炎控制好他的情绪,也能保证带他出去不会发生意外……”
“你拿什么保证?业斐,谁都不能保证,就连我都不行。”赵翊君打断了林业斐,事实就是他虽然不能保证,但他却有资格承担后果,因为只有他才是赵炎法定意义的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