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可以亲我一下吗
”
松田阵平踉跄后退，嘴唇开阖，半晌没说出话来。
从宁愿睡在搜查一课办公室也不肯跟自己上司服软这点不难看出，松田阵平是个性格刚强的人，产生幻觉，将无辜少年当成死去的幼驯染暴揍这种事，他是绝对不想让旁人知道的。
幸好静间未夜给他递了个台阶。
“……我没有戏弄佐藤警官的意思，只是担心不良少年对犯人来说还不够邪恶……正好佐藤警官涂了口红，可以再蹭个口红印。”
“……哦。”松田阵平声音艰涩：“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
剩下两人听到这个解释，表情才缓和下来。
佐藤美和子刚从警校毕业，人长得明艳美丽，警视厅不少警察都明里暗里献过殷勤，而静间未夜也16了，两人的年龄差不过是抱两块金砖的程度，这在恋母情结和姐弟恋盛行的日本不算什么，松田阵平会误会静间未夜是在趁机占便宜也说的通，就是行为过激了点。
佐藤美和子最初其实也想歪了，但人都有逆反心理，发现讨厌的松田阵平这么想，她反而又觉得“亲一下”这个要求很正常。
外国还有贴面礼呢，不过就是亲下脸颊，想那么多做什么？
佐藤美和子忽略心中仅存的那点别扭，格外大方的俯身在静间未夜脸上印下轻吻。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等下想这么做，请目暮警官和佐藤警官配合我……”
静间未夜平静的讲述起自己的想法，丝毫没有被警花献吻的喜悦，场面在他称不上调停的调停下再次变得和谐起来，种种表现，似乎都愈发证明了他的坦荡，但他的内心——
【呜、爽了家统，美和子和小阵平都好香！】他心中在吹口哨，还是特别大声那一种。
系统默默把这句话翻译成“佐藤美和子和松田阵平都给了好大一笔罪恶值”，否则他的血压真的要爆表了。
【跟女性发生性行为是有概率进入结婚生子结局的哦亲亲。】
静间未夜内心小人一脸猫样。
【放心放心，我知道的啦～做爱我肯定也找松田阵平做嘻嘻嘻，他好辣，刚才差点就把我打硬了，你说拆弹警察打手枪会不会比一般人爽……】
系统：……妈的，忍不了了。
【别满脑子都是这种事啊死变态——！！！】
静间未夜还真不是只想着下半身的事，至少在应付刑警和系统之余，他还分出一丝注意力，关注着刚刚发病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自以为将自己的不适隐瞒的很好，还不时做出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并不在意他们讨论的话题，但涌入系统的罪恶值一秒都未停下，产生罪恶值的原因还都是刻意欺凌。
眼见着罪恶值数目越来越大，静间未夜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唉……真是被打败了，果然人还是不能欠债，一欠债就连刷罪恶值都畏首畏尾了。】
系统还没来得及惊讶静间未夜难得的良心，就见静间未夜已经飞快收尾。
“……大概就是这样，可以吗？”
他计划得周全，两位刑警自然无有不应，当即拨通审讯室方面的电话，安排指认工作。
“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
似乎是正等着他们这么做，松田阵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头也不回就转身离开。
他不是刑警，这样也无可厚非，只是多少有点情商堪忧。
静间未夜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对两位刑警道：“抱歉，我也想去下洗手间。”
松田阵平一离开几人视线，便立刻加快脚步，几乎是用逃的，一头扎进最近的卫生间，不断掬起冷水冲洗脸孔。
他的发动机已经因思考和痛苦过热，若是再待在静间未夜面前，恐怕就要失态了。
他心中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静间未夜到底是怎么做出跟萩原研二一模一样的表情的？
如同萩原研二能够确定松田阵平与静间未夜没有交情，松田阵平同样确信，萩原研二生前绝对不认识一个叫静间未夜的少年，更不可能相熟到被复刻所有小动作和表情的地步。
偏偏那个笑容的既视感又如此强烈，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同静间未夜没见过萩原研二……
“可恶！”
根本想不通，松田阵平重重一拳锤在洗手池台面上，放置在台面边缘的洗手液摇晃两下，啪嗒一声掉落地面。
卷发警官只能压抑着满腔探究，弯腰去捡。
低头的瞬间，他余光不经意扫过面前的镜子——
卫生间入口处，是不是站着个人？！
他瞳孔骤然缩小，整个人都像遇到天敌的小动物，一瞬间竖起身上所有尖刺，用每一丝力量排斥入侵他隐秘领域的外来者。
“谁？！”
身后那人像是被他吓到了，转身便跑。
不知道怎的，看到对方狼狈的背影，松田阵平竟再次产生了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某个毕业后就销声匿迹的警校同期，背影就是这样的。
——一模一样。
还没放松下来，卫生间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松田警官。”是静间未夜。
静间未夜看了眼人影消失的方向，眼中透出几分疑惑，片刻后又转向他，有些担忧的想要上前。
松田阵平不想见到静间未夜，他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是愧疚还是逃避，亦或者两者掺杂，他只是本能的扬起眉，用似笑非笑的表情回望少年。
“怎么？需要我也亲一口？我可没有涂口红的习惯……”
静间未夜接收到他不善的信号，身子都轻微晃了晃，却还是坚持走到他身边，掏出手帕：“……擦擦吧，会生病的。”
“哈……”
松田阵平还想继续，但一对上少年的眼睛，他又沉默了。
那双苍绿色三白眼中清楚的倒映着他狼狈的模样，连眼角的水珠和难看到极点的脸色都一清二楚，比水银镜更清楚的映射出他内心的丑陋。
伪装也没用，他已经彻底被这个小屁孩看穿了，连条底裤都不剩。
恐怕连刚刚那句话，都是对方为了帮他找台阶下故意为之。
松田阵平先是感到裸奔般的尴尬，尴尬到了极致后，又是强烈的不爽。
——凭什么擅自看穿别人的不自在，又擅自帮别人掩饰！不过就是个半大的小鬼！
他一把夺过手帕，胡乱擦拭脸上的水珠，擦完又直接丢回去，语气很不好。
“好了，赶紧去指认犯人吧，不然你的佐藤姐姐就要闯进男卫生间抓你了，漂亮女人揍人可是很痛的。”
少年欲言又止，还想说些什么，但在他强烈的“不交流不合作”意愿迫使下，还是缓缓转身向门口退去。
临走出卫生间前，少年回过头，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看不出情绪。
“我很多年前就确诊了妄想症，一直在警察医院心理课治疗妄想症，医生说我的病情很严重，推荐我在发病时背诵圆周率……松田警官或许也可以试试，至少比冷水好得多。”
松田阵平呼吸一滞，盯着静间未夜沉静的面庞，喉咙中喷薄欲出的火焰不知怎的忽然就开始倒行，烫得他心脏几乎融化。
他陷入长久的沉默，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真麻烦……知道了。”
走出洗手间，静间未夜不着痕迹扫了眼某个空空如也的角落。